妾身所见,织税只是尝试,首辅大人只怕是想要效仿虢国公在山东所为,此次还是在为商税改革铺路。”
“学王笑?”钱谦益微讶,抚须沉思了一会,道:“是啊,经夫人一说,如今看来,诸多端倪便是效仿山东的先兆,难怪要如此打压复社”
柳如是道:“据妾身所知,山东之法有诸多条条框框,僻如有最低工钱一说,似乎是雇用劳工,月奉不得低于八钱故而加征商税,虢国公做得到,而首辅大人做不到。”
钱谦益点点头,道:“哪怕想要照搬王笑之法也是不行了啊,王笑兵权在握,万事一言而决,江南却有军镇割据。另外,风气亦是不同”
他摇了摇头,深深叹息一声,又道:“今日我邀了几位好友,说起这催科与织税之事。夫人可知他们是如何应我的?”
“想必是有抵触?”
“抵触自是难免,他们说的是听说清朝入关之后,地亩钱粮,俱照我朝会计录原额,还保留士人功名。反观王笑之辈盘剥无度,倘若郑首辅重回内阁是也为了剥皮,还不如投了清朝,又说礼仪之邦,礼仪之邦,如今看来,那顺利皇帝比楚朝官府更讲礼仪如此种种,哪怕是气话,也让人心忧啊。”
柳如是听了柳眉一蹙,似觉有些震惊,最后绣口一张,吐出两个字道:“无耻。”
“他们确实无耻,但我只怕首辅大人这样一意孤行下去,万一激起江南民变如何是好”
钱谦益说着这些,侧目看到柳如是那动人容颜,心中忽然想到另一件事。
算时间,那复社陈惟中也该已经被清算了吧
“陈惟中?”
“是,他是延光十一年进士,三年前在绍兴推官任上时,曾平定了东阳暴乱。先帝本想迁他任职兵部,但后来他为母丁忧了他是复社骨干,才名犹在复社四子之上,与方以智交情最好。”
王笑微微沉吟道:“也是复社才子他来做什么的?”
“特来投效国公。”张端补充道:“这次郑党把掘黄河之事推在沈保头上,还陷害陈惟中,称他参与了谋划。”
“可堪用?”
张端觉得有些为难,大家都是少壮进士,彼此都有些交情。遥想当年,每有文会,陈惟中、方以智都是众星捧月,自己闷不吭声缩在后面如今却一个个都要自己举荐。
方以智已经把办砸了,现在陈惟中也来,自己该怎么说?
思来想去,张端还是道:“陈惟中之才,高下官十倍不止。”
“那就让他进来吧”
王笑这时不并在徐州,而是在君保山的军营中。
今天是大年夜,他还在与童元纬大军对峙。
不一会儿,陈惟中他走进帐中,他时年已四十岁,比起复社四公子更多了一份沉稳和沦桑。
他风尘仆仆,衣裳上破了好几个地方,似乎是一路逃难而来,但头发却梳得很整齐。
第一眼他给王笑的印象颇好。
二十多岁的侯方域、三十多岁的方以智,再有才华,欠缺磨砺也未必好用。但四十岁的陈惟中比他们显然要成熟些。
陈惟中也在打量着王笑,目光中有讶异,也有些审视。
王笑被他看着也不生气,随口道:“新年好啊。”
陈惟中一时恍然,苦笑了一下。
本想在家中安稳过年,如今遭奸党陷害,颠沛流离,还有什么好的?
“国公不放童元纬大军离开,是要取淮安?”
“是。”
“若我所料不差,国公是想俘虏童元纬大军作为人力,再取下淮安,拿徐淮税赋弥补山东损失?”
“差不多吧,但只有徐淮的税赋还不够。”
“不够?”陈惟中想了想,忽眼睛一亮,问道:“国公是想治理黄河?”
“是。”
“但国公击败童元纬之后,只怕也难以再攻打泗州、扬州了。”
王笑问道:“你有何建议?”
“建议不敢当,在下猜一猜国公的打算吧?国公取了淮安,应该是再取河南,如今河南为各方势力交界,但各方也无力管治,不需多少兵力便可轻易拿下。如此,国公当可在开春之前将控制范围扩至潼关以东、淮河以北。还有时间劝耕兴田,稳定民生。”
“人家下棋占边角,你却劝我占中间?”
“国公本就是这样想的,不是吗?”
王笑道:“但河南比山东还贫瘠,我需要银子。”
陈惟中道:“银子从来不是最重要的,有了人口和土地,自然能产出银子。”
王笑这才点一点,抬手请了一下,道:“坐吧,说说你的看法。”
“是,如今郑元化开掘黄河,我认为国公最好的应对当是把黄河稳固在山东,并尽快占据河南、徐淮。如此一来,虽然山东小有损失,国公却也得到了没了黄河之祸的大片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