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再无法再出手,青霄月已然重伤。
大秦边军纵使尽数到来,那也不可能留得下一位羽化境的当世最强者。
更关键是,盈虚道人明显为今夜推演算计了无数遍,耗费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又怎会接受失败?
自某年以来,余笙再也没有过像今日这般无力的感觉。
于是她理所当然地心生堵塞之意,继而不愿再看下去,准备与顾濯一并离开,求一个眼不见为净。
便在这时,一道水声落入她的耳中。
余笙循声望去,直接怔住了。
她看到顾濯让自己沉入水中,直至湖底。
然后,她发现自己这位师弟开始步步往前,再一次走向那个圆圈,重回故地。
这是否也算一种瞒天过海?
余笙神情微惘,看着那个在湖水中认真行走,不知为何没有遭受到湍急水流影响的人,心想你这到底是想做什么?
……
……
没有人注意到顾濯。
无论是万守义这位早早等候的世家之主,还是后来赶到的冼以恕和长逾道人,以及那些来自于邪魔外道以及周遭宗门的强者,都在一声不发地看着彼此。
人们的气息早已纠缠到一起,几乎就要接近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境地,因此谁也不敢在这种关键时候分散注意力,心神只能绷紧。
冼以恕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在场众人,看着那些以各种法器遮掩自身来历的强者,嘴角浮起一抹冷笑。
就在他收敛心神,等待接下来的那场战斗时,神情莫名一变。
片刻后,他忽然间大喊出声,嘲弄讥讽道:“真想不到我大秦竟有这么多藏头露尾之人。”
话音方落,众人下意识望向他,眼神里都是不解,心想你怎会说出如此愚蠢的话?
这除了自取其辱有什么意义?
绝大多数人维持着沉默。
但总有人喜欢说话。
“你白痴啊?”
那人反唇相讥道:“今晚是过来夺宝的,这要是不藏头露尾,等你改天带兵过来平了我家山门?”
冼以恕沉默片刻后,认真说道:“若你愿意随大势而行,自然无需如此。”
有人冷笑说道:“随大势而行?不就是要我们给你大秦当狗的意思吗?拼死拼活,最后把抢来的重宝给你拿回去给白皇帝,然后白皇帝再赏你几根骨头吃,等你吃完这骨头我再舔赏一下对吗?”
冼以恕闻言大怒,几欲出手。
然而他想着先前落入耳中之言,以及是谁说的这句话,最终还是强行冷静了下来,用自己最不擅长的言语来回应这嘲弄,接着再次被嘲讽。
一时之间,寂静不复存在。
诸强者争吵不休,接连粗口,无半句雅语。
……
……
顾濯听得很清楚,那些争吵声。
他也大概猜到,这是余笙为他而做之事。
他走到瀑布之前,看着眼前骤然多出的悬崖,没有片刻犹豫地跳了下去。
汹涌的水流就像是一朵朵棉花,把他包裹在其中,让他得以落到那水雾笼罩的湖底。
一道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来自于那位老人。
冼以恕的话可以转移旁人的注意力,却不可能让老人分心。
顾濯对此十分清楚。
然而他却没有任何的担心,似乎根本没想过老人会对自己出手这种可能。
他继续往前走去,越走越快,直至穿过无边的黑暗。
没过多久,他来到这片湖底的最中心。
那里伫立着一座破道观。
顾濯在门前止步,看着这座道观沉默片刻后,叹息说道:“结果还真是这么一回事啊。”
说完这句话,他无视尚未解除的禁制,神情平静地往前走出那一步,跨过了破道观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