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原耕之介此言一出,大月实都还没来得及做反应呢,倒是左那子最先露出怪异的神情。
她悄悄地扬起视线,不着痕迹地将一股情感复杂的眼波送给青登……
包括青登在内的所有人,都没发现左那子此刻露出的小表情,北原耕之介的话音未停:
“我这人一向最讲规矩了,从不无缘无故地伤人。”
“我可没那么多的闲工夫去街上乱抓人来玩。”
“过于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总之——我不可能轻饶你丈夫所犯的过错,他需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大月实的呼吸一滞。
“代价……你打算对常次做什么?”
“做什么?”
北原耕之介嗤笑一声,用力地抖了抖肩。
“我最讨厌的就是偷情的人,以及偷情偷到我头上的人了。”
“我再跟你透露个实情好了,你的丈夫现在就在这里。”
北原耕之介伸手朝下方一指。
“就在这座任屋的地窖里面。”
“我打算先将你丈夫和那个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用我的,结果却胆敢背叛我的贱妇关在暗无天日的地窖里折磨个把月,等腻了之后,就把他们沉进江户湾。”
“背着我和别的男人上床是吧?好啊,到时候,我就把这对狗男女用石头绑在一起,让他们即使到了江户湾的海底,也仍能‘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关进地窖里折磨、沉赏江户湾雅座一位……这些字眼明明是那么地可怕,但北原耕之介的语气与表情却全程平澹轻松。
一副对这种事情早就习以为常的模样。
一副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残忍事情的模样。
大月实的身子轻轻地摇晃起来,活像一片被萧瑟的秋风吹得直打摆的落叶。
从刚才起,她就不断收到难以接受的残酷真相。
被清水一族的雅库扎们抓走的丈夫,居然是因为和北原耕之介的情妇偷情……
丈夫虽还活着,但不尽快想办法救他出来的话,那她日后只能在江户湾的海底捞他了。
强烈的情感波动使大月实进入了一种自己感知不到时间,总觉得周遭的时间都静止了的奇妙感觉。
这时候,大月实忽然感受一股视线。
循着这股视线所投来的方向望去,眼前是青登的带着几分同情之色的想问话的眼神。
如何?还要……救大月常次吗——青登用眼睛与表情朝大月实这般问道。
大月常次居然是因为这种理由被北原耕之介抓走……老实说,这实在是出乎了青登的意料。
青登不得不对大月实确认一下:还要救你这个出轨的老公吗?
“……”
大月实低下了头,看着搭在双腿上的指尖,目光游移,嗒焉若丧。
大月实现在正做着什么样的心理活动,青登不得而知。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大月实现在的情绪很纠结、痛苦。
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子之后……大月实缓缓举起螓首。
跟青登对视的双目红彤彤的,泫然欲泣。
“橘君……”
大月实轻唤了一声青登的名字,然后轻轻地点了点头。
“……北原先生。”
青登默默地把目光从大月实的身上移开,转回至北原耕之介的脸上。
“能否请你通融一下,给大月常次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
毕竟已经答应过大月实,会尽自己全力地去救大月常次。
既然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承诺,那么没到无力回天的地步之前,青登都不想随便食言。
青登的话音刚落,北原耕之介的脸登时拉了下来。
“仁王大人,您以前是‘三回’武士,现在是火付盗贼改的番队长,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任侠是靠脸面吃饭的。”
“雅库扎”是江户时代的黎民百姓们对极道份子的惯称。意指“烂仔”。
除非是在自嘲,否则极道人士是绝不会称自己为“雅库扎”的,为了给自己的脸上贴金,他们常用的自称乃“任侠”。
“我不能因为你的嘴皮子碰个两下,就把偷我女人的杂种给放了。”
“若是如此,我日后还怎么在道上混啊?嗯?”
北原耕之介的措辞相当激烈、严厉。
一时间,紧绷的气氛降临在青登和北原耕之介之间。
青登对身周的气氛变化置若罔闻,处之泰然地轻声道:
“我知道。道上的规矩,我懂。但是万事好商量。”
“大月常次被关了那么多天,他想必已经吃够了惩处与教训。”
“我就不多讲别的废话了——你开个条件吧,究竟要怎么样你才肯放人?”
北原上下打量了青登几遍,皮笑肉不笑。
“哦?直接问我想要什么样的条件?仁王可真够豪气的啊,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