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他寻思自己不是进了黑旅社了吧?
吴小伟脸上的害怕和警惕让秀珍看在眼里,她收起自己的侵略性很强的目光,嘴里说着,“客人从哪里来啊?”
“奉天。”
“不是从南方来的啊?”秀珍略有一点失望。
在华国地图上,青松岭在辽东湾东北海岸边,这一带的海蜇质量为全国最佳,故每到海蜇捕捞期间,从粤省、胡建、鲁省、浙省、苏省等来自全国各地的客商便云集这里,几乎是清一色的倒爷大户。
沪海最大的水产批发市场十六铺的海蛰也大半来自青松岭,只不过来青松岭买海蜇的是温市人,沪海的海蜇批发市场几乎被温市人垄断。
没到海蜇捕捞期,总会有南方人住到秀珍旅社,也会有倒爷把装钱的蛇皮袋寄存在秀珍手里,通常都是二十万起步,多的可以有六七十万。
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见识了太多的“有钱人”,有的浑身穿的破破烂烂,但一出手就是大几十万,有的穿的光鲜,出手也大方。
这种阅历拔高了秀珍对另一半的期望值,她一直想找一个南方过来贩海蜇,且要长得帅气一点、年纪小一点的有钱人,有钱的她见多了,但是帅气年轻的,她还是第一次见,看见符合自己条件的“另一半”出现,秀珍有点情不自禁。
至于为什么听到吴小伟不是南方过来的会露出失望的表情,很简单,远香近臭,认知面的原因,她见过、接触过的都是南方人里比较成功的商人代表,以她比较片面的认知,在心目中把南方人勾勒的比较完美。
吴小伟觉着奇怪,问道:“一定要从南方来吗?”
“没有,没有,我带你去看看房间。”秀珍说着,把吴小伟往院子的南侧带。
南侧有一个房间,油毛毡泥墙结构,泥土地被踏得油黑发亮,却仍高低不平一个被烟熏得乌黑的大炕占去四分之三的房间,仅在炕前留下一条不到半米的走道。
炕上的芦席支离破碎彷如鱼网,裸露出一张张地图般的空隙。
空隙中是一块块日久天长烧得颜色变成暗红的炕砖,虽是盛暑酷热天,破碎的芦席上仍乱七八糟地堆着肮脏的被子。
没有窗户,或者说一米以上到房檐全是窗户,无光泽的旧薄膜封住,替代了玻璃窗。
房间的另一侧有一扇竹门,推开里面是茅厕,一只粪缸深埋在地下,一半处在烂墙之内,一半在墙外,方便平时舀粪水。
粪缸上横着两块用于踏脚的木板,缸边,白色的虫子在那里涌动,堆成一团,绿头、黑头苍蝇密密层层浓雾般弥漫着,空气中填满令人作呕的臭气和苍蝇的嗡嗡声。
苍蝇似乎有些愚笨与迟钝,常呆头呆脑撞到吴小伟的脸上,钻进他的领口,知道它们原来呆在哪里的吴小伟一阵反胃,手忙脚乱的驱赶,或许这里的苍蝇的生活过于安逸,居然被吴小伟捏到了几只,仔细一看,都是粪坑中滋生出的绿头大苍蝇,肥壮油亮。
吴小伟莫名其妙打了个寒噤,赶紧松手,倒吸一口气,连连退后几步。
“这么脏的屋子”吴小伟结结巴巴地说道。
“小老板,这里价钱便宜,这么大的一个房间才八块钱,上哪里找去?”秀珍听到吴小伟的抱怨,说道:“我家除了住宿费特别便宜外,你看我家院子挺大,你从海边采购来的海蛮可以寄存在院子里,有了车皮再装运到车站。
你可以看着自己的货,我也可以替你帮着看守,其他旅社就没有寄存海蛰的大院子了。
更重要的是,青松岭流氓痞子多,你出门携带几十万的钱上其他旅社不安全,住我家,流氓痞子不敢上门,我哥在青松岭派出所当头头,经常带着枪回来,这里的痞子都知道。”
吴小伟听南易吩咐过,出门在外肯定要吃点苦头,享受往后放,安全最重要。
站立良久,喟叹一声,吴小伟住了下来。
然而当秀珍离开,他看着肮脏的棉被,显得手足无措,一屁股坐在床沿上,有些灰心丧气。
在青松岭的第一个夜晚,吴小伟非常难熬,他一直怀疑手表坏了,时针已经失去了转圈的功能,时间仿佛停止,不再往前走。
熬啊,熬!
熬到凌晨两点,实在太困了,抱着自己的包睡着了。
次日,一阵嘈杂把他惊醒,睁开眼睛先看一下包,还在,竖起耳朵倾听一会,然后瞄了一眼房门,没有动静,才打开包,从里面把两万块钱拿出来,又找出吴美凤帮他缝制的褡裢,钱塞进褡裢里,紧紧的绑在自己的腰间。
穿好衣服,吴小伟走到院子里,发现刚才闹出动静的居然是王荣森四人,看了一下时间,才早上七点不到,吴小伟诧异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到青松岭,而且看似王荣森和秀珍很熟。
带着疑问,吴小伟在昨天那个东北老太的指引下,来到机压井旁,压水洗漱。
等洗漱好,吴小伟向老太打听哪有卖早点的,老太告诉他旅社就可以提供早点,不贵,只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