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浮时沉,就像无数条大鱼上下翻腾,看的人头皮发麻。
而如今,青草已然淹没了暗红色的泥土,河堤郁郁葱葱,无数人影在北岸来回奔走,极为热闹。
李丰举着千里镜,看了一阵,嘴里开始念叨。若是凑到近处,就能听到他在低声骂娘。
两岸就隔着十丈,镜中看的清清楚楚:那些人影不是老弱就是伤残,此时挖土的挖土,扛木的扛木,分明是要在河上搭桥。
离的这么近,根本用不到石炮或是火炮,召些臂力强劲的弓卒就能射死大半。但偏偏,一杆偌大的奚字旗就立在河岸边。旗下,一个须发皆白,但依旧壮的如牛的军将柱枪而立,不怒自威。
又不是第一次见,李丰还能认不出奚康生?
要不是李承志送来急令,命他尽量生擒,就是一百个奚康生也被轰成渣了。但不知这老贼是不是猜到了这一点,连着三日天天都是如此:来了往河堤边一站,仿佛要故意送死一样。
这个老无赖……
李丰暗骂一声,放下千里镜:“达将军,这如何是好?”
达奚脸色灰暗,默然不语。
就凭这群老弱,就算过了河,又如何能攻得下陈兵数万,火炮上千的代县?
更何况,主帅还是身经无数战,从未有过败绩的了李丰?
从父分明是存了必死之志……
“李将军,放过来吧!”
“啊?”李丰愣了愣。
“放过河,放到城下!”
达奚勐吐了一口气,“而后就由我来应付!”
李丰转了转眼珠:“好,那就拜托奚将军了!”
而后,他又给裴安之使了个眼色,二人向达奚告辞,下了城头。
“大帅,奚将军是不是过于托大了?”
“不是托大,而是无奈!”
李丰怅然叹道,“国公要生擒奚康生,偏偏奚康生一心求死,换成是你,你为难不为难?
不过不用担心,左右不过数千老弱残疾,莫说只是放过河,就算是放进城来又能如何?”
他怕的不是这几千残兵,说实话都根不着什么计谋,只需正面平推,几轮炮就解决了。李丰为难的是,要是一个不小心把奚康生给炸死了怎么办?
可能李承志也知道这其中的分寸不好把握,索性把达奚派到了秀容郡。但不知为何,达奚一没有亮明旗号,二没有派人出城劝降,只是每日登望,一看就是好几天。
如今达奚好不容易张嘴,接下了这个烂差事,李丰自然乐的顺水推舟。
“这倒也是!”
裴安之随口应着,心中唏嘘不已。
想当年,北镇何其壮哉,合六镇之军三十余万,屡败柔然,被称为镇国之器也不为过。
而如今,却落到伤残老弱不过数千,连几驾驴车都凑不出来的田地?
可悲,可叹。
就是不知道,带走了北镇所有精锐和丁壮的元遥,有没有走到大碛……
……
南岸的叛军仿佛在看戏,既不拦也不阻,任由敌军搭建浮桥。北岸的镇军也当叛军不存在,伐木的伐木,运土的运木,钉桩的钉桩。
又过了五日,一座宽丈余,长足有三十丈的浮桥告成,当第一波镇军踏上桥头时,南岸的叛军如潮水一般,瞬间散了个干净。
望着前两日还如集市,此时却空无一人的对岸,奚康生喃喃自语:“这是有多看不起我奚某人?”
“也说不准是为请君入瓮,而后一网打尽?”
“但愿吧!”
奚康生率先踏上浮桥,步伐异常的稳,“早知会是今日这般光景,去岁寒冬之时,老夫就该迎着那炮阵冲过去……”
邢峦幽幽一叹,跟在了奚康生身后。
本以为能支撑一时,却没料到竟败的如此之快?
洛阳告破,南梁背信弃义,就像是在本就奄奄一息的病人身上刺了两刀,将元遥、奚康生并邢峦等人为数不多的战意击了个粉碎。
三人皆知,元魏即将亡国灭种,再也难以挽回,但三人的选择却截然不同。
元遥选择活下去,哪怕活的像丧家之犬。而奚康生与邢峦却选择赴死。
哪怕没有一丝一毫的意义。
更甚至于出征之前明言此战十死无生,必败无疑。所以逃的逃,跑的跑,如今跟随二人过河的,就只有数千老弱残疾。
不然六镇军户逾百万,即便数次大战后死伤逃亡泰半,即便元遥带走了八成的战兵和青壮,但八九万民夫还是能凑出来的。
话说,,,..版。】
也算是积德了……
奚康生暗中感慨,不知不觉就过了浮桥。对岸依旧不见一个人影,但他还是解下大弓,搭上羽箭,指向空无一人的田野。
邢峦也抽出佩刀,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