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奚康生一侧。
亲兵吹响了号角,各营陆续过河,等最后一全兵卒踏上河堤,邢峦接连几刀,斩断了绳索。
浮桥跌落河堤,只几息就冲到了河中央,时隐时现,像一条巨蛇在河中翻滚。
奚康生跨上座骑,举刀指着隐约可见的代县县城:“战!”
兵卒脸上都露出悲壮之色,奋力大吼:“战!”
声音很大,足足传出了数里。达奚眼眶发红,嘴唇微微抖动。
其实奚康生逼他遁往西海的那一刻,达奚就已经察觉从父已经下定决心:国破之日,就是他赴死之时。
不论是出于亲情,还是出于遵从李承志的命令,他都无比希望奚康生能归降。但他更清楚,奚康生被身名所累,宁死也不会降。
那自己该怎么做?
看着远处如潮水一般蔓延而来,步伐缓慢坚定的镇军,达奚咬了咬牙:“开门!”
……
裴松之的《三国志注奚康生也是读过的,自然知道野史中的空城计。但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有人把这一计用在自己头上?
代县城门洞开,城上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兵卒。看不到令人闻风丧胆的铁炮,更看不到如临大敌,张弓待射的叛军。
甚至没有一面写有字号的大旗,所以他连守将是谁都不知的。
人呢?
斥候探的分明,一月前陆续有数万叛军从常山、巨鹿等郡移驻秀容,以防备进至平城的元遥玉石俱焚。若非如此,元遥也不会走的那般干脆。
大军定然还在,代县之中亦不少,奚康生心知肚明。但这不做一丝防备,任由他搭桥,任由他过河,甚至洞开城门任由他入内的架势,却让奚康生犯了难。
这他娘的不会是要生擒爷爷吧?
既然是来赴死的,当然要死的轰轰烈烈。如果城头万箭齐发将他射成刺猬,或是大军尽出将他砍成肉酱,奚康生也算是死的其所。
但一旦入城,被困于瓮城之中,然后既不放也不杀,再饿上几日,最后会是什么下场?
别说杀敌,怕是连抹脖子的力气都没有……
“呵呵呵……”
奚康生冷笑了起来,“给爷爷拆?”
拆,拆什么?
负责传令的奚定安有些懵。
果不愧对为半辈子的老搭,邢峦叹道:“拆门,拆城!”
原来是这个意思?
奚定安恭身应诺,而后大声传令。
看着扛着锄头、铁铲,甚至背着土篓奔过来的镇军,达奚当即就傻了眼:你倒是入城啊,怎拆起了城门?
站在身后的李丰险些笑出声。
英雄赴死,名将殉国……本该是无比悲壮的一战,此时却如此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