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处不胜寒!
校场里微风习习,高至六七丈的城墙上却劲风横扫,吹的号旗猎猎做响。
元恪紧了紧大氅,看着侍于李承志身侧的那两个瘦弱的身影,仔细回忆道:
“呈奏、之时,李承志曾提及,他家中有二仆臣,骑术绝世,射术无双。称可带入虎贲,教授诸弟子骑射,并还向朕求官来着,说赏两个从八品就行
朕只当是他自吹自擂。还曾笑他:若麾下真有这等奇才,你这骑、射为何只是平平?故而未应今日才知,竟非夸大之词?”
于忠中规中距的应道:“李承志虽狷狂咨意,但向来不会大言无当,被其称赞,定有过人之处!”
何止过人?
李睿还好,禁中擅射者颇众,故而皇帝并无多少惊奇。
但当看到残了一只手的李聪飞身扑敌,将其手刃于马上之时,元恪差点喝一声彩。
世人称之的“勇士”,也就这般了吧?
“就如今日这军阵,也被李承志夸的神乎其神。朕自是不信早间初闻,他要于平野间以步阵攻袭骑阵,且能胜之之时,朕一度以为,李承志是不是被麾下一众子弟给气傻了?”
元恪怅然道:“却不想,最后竟是步阵胜了?若非朕心生好奇,前来观之,还以为真被他创出了什么绝世奇阵?”
于忠附和道:“确如陛下所言:乍一看,步卒于平野间追袭骑兵,是何等的惊世骇俗?但若细究,便觉平平无奇:此阵靠的无非是军纪严明,上下一心”
军纪严明,上下一心?
“道理何其简单,但非知之艰,行之惟艰?”
元恪若有所思,脸色突的就阴沉了下来,“论武艺、论见识,我元氏子弟难道还抵不过李氏家臣,却为何做不到上下一心?”
这话问的有点诛心,于忠一时语塞,却不知道怎么应对。
皇帝也没了声,目光扫过元渊、元演,又扫过元谳、元士维等人,忽的长出了一口气。
“罢了”
元恪往城下走去,又摆着手:“自有黄门、给事陪朕,于卿勿须随驾,予城上盯着,莫要横生波折”
“臣遵旨!”
于忠连忙往下一拜,“恭送陛下!”
见皇帝走下城墙,下至瓮城,今日当值的卫尉少卿元祐才走了过来。
“卫卿,陛下为何突然就没了兴致?”
还能为何?
恨铁不成钢!
怎么想,元氏子弟都应该比李氏仆臣要强许多吧,但新结果呢?
但凡有李氏家臣的一半心齐,今日也不会败的如此狼狈。
如元谳,空有凶恶之名,实则软弱无能
如元士维,看似颇有心计,实则愚迷不悟,竟心甘情愿的予人利用?
且意气用事,负气斗狠、目中无人,自以为是
其下十余位,却连这两个都不如,只知勾心斗角,互相算计,如何不让皇帝失望?
可惜于忠姓于,却非姓元。有些话终是不适合讲。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自己思量!”
元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往城下瞅了瞅,又狐疑道:“陛下为何又说,会横生枝节?”
于忠定定的盯着元祐。
你这立于城上半日,真将城下之事当戏一般看了?
元祐虽是齐郡王世子,但与庶长兄元演、三弟元琛相比,要木纳敦实许多,眼力与反应更是差了许多。
一百三十余人拼着丢官去职联名上奏,参李承志之罪状。但到头来,不但未参倒李承志,反而主事者先是一死一惨。
这些高车虎贲怎会善罢某休,十之八九会生出些事端来。
好在元渊、元演都非易予之辈,已窥到端倪。且李承志何等奸滑,自元谳激着他立生死状之时,就已开始做布置了。
但元祐凡稍留点意,就能看出李承志的家臣早将未开锋的兵器换成了真枪真箭。
元渊、元演、李承志,并刘腾等各自相距不过十步。李氏家臣散在四周,看似松散,实则隐隐成阵。
而剩余近三百虎贲,看似奉元渊之令在看押那些将被施以鞭刑的高车虎贲,实则已将其割的七零八零,无法聚集
于忠叹了一口气:“自己看。若看不明白,事后问你长兄元演便知”
李亮边给李承志脱着甲,边忧心道:“郎君,元士维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嗯!”
李承志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盯着城墙幽声问道:“你说,皇帝到底是怎么想的?”
察觉李亮停下了动作,李承志低声解释道:“连你都看出元士维不怀好意,皇帝怎可能想不到?况且于忠久于军伍,定是见惯了这等狗屁倒灶的破事,哪能窥不出端倪,怎么也该提醒皇帝才对?”
李亮悚然一惊:“皇帝要害郎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