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赫那双似乎能看到人心的眼眸,着实令他心惊,藏在心里的多年的过往,几乎差点被翻出。
年少时,他花了两年光阴,粗衣粝食踏遍四国每一寸土地,只为寻得有关颜娧几人的蛛丝马迹,谁曾想三人下落音讯全无,就在满怀失望打算返回东越时,再次结识了颜笙,也因此得知了黎莹的下落。
他从未暴露身份,甚至易名以卓梁的身份重新结识了颜笙,也从而得知晓她与未婚夫婿游遍大江南北,竟与他有相同的目的。
颜笙虽怀疑他的身份,甚至不止一次提及有股无法言喻的熟悉感,这样的结果,使得那性子大而化之的傻大姐,从不怀疑他的出处。
而他更是何乐而不为地融入同行,裴巽也因他过于接近颜笙而醋性大发,结下了不打不相识的缘分。
原来不光是他找不着颜娧下落,连一起消失的两人也都没有的消息,直至在尧楚边境受了他的救命之恩,这才终于相信他对颜笙从无非分之想,从此与裴巽兄弟相称,也得此机缘随同返回寄乐山。
养伤期间,裴家于他从未有过约束,也该说从未设想他来自东越皇族,何况那可笑的裴家规训在前,于他只有说不尽的礼遇。
此事也正是裴家中落的开始,更该说裴家自该为数百年来的自傲付出代价,山关于神国的紫檀木盒,裴门主自恃所有秘法皆以八方锁封存,即便东越皇族也少有能够随意解开的,根本没想过有人能探得其中奥秘。
梁王以童子身练就硬气功,内息早已臻化境,八方锁在他眼里根本形同虚设,也因此习得更多与神国相关的大小事物,这也是为何老皇帝虽一手把控所有神国遗物,他仍能无中生有不着痕迹制造出来的原因。
本以为藏得够好,如今在舒赫那看似不着调的探问里,直觉地落了劣势,难道被发现他过于了解神国遗物?
他的确有意无意地透露蛛丝马迹给奕王,希望他能更好地掌握各处的神国遗族,也不知道奕王想的是什么,放着能收拢的遗族不管,甚至有意无意的祸害各个不愿浮台面的世家。
奕王这个肇宁帝的子孙是不是同先祖一样,只会祸害他人?明明给他指了一条还算平顺的路,期望能从他手中夺走相家人的忠诚,进而掌控整个海岸的话语权,竟能搞出一个李泽来祸害扶家。
如今扶相两家又恢复以往密不可分的焦孟之谊,容家也不知何时重新寻回船厂,奕王身处内陆还能有什么门路可走?
当真以为夺得颜氏女便能得天下?天下能这么容易到手?
呵!周游各国忽男忽女的归武山大掌柜啊!
有谁能真正掌握那个连身毛发都是心眼的颜娧?
说到此事,真得好好谢谢奕王,否则怎么能这般顺利的确认颜娧身份?
只要能找着颜娧,东越,喔不!是四国的下一任皇帝是哪位,或者谁想再次一统四国,他根本不想知道!
爱江山?爱美人?
他从没忘记,为何来这异世走这遭,自始至终他要的都只有一个颜娧,其余种种如何又与他何干?
如今舒赫问这么一句,也令他有所警觉,更开始忧心是否有什么他不曾留心的细节?
谷曼
长久以来他对舒赫的依赖,又岂是延随丹而已?如若他真有二心,根本不需要兴师动众,光是他手的尘丝即可轻易了结他的性命。
再看向舒赫那满不在乎的神色,会是他多想了?
好容易走到今日这一步,绝不容许有任何意外发生!
“难道有什么在下不知道的事儿?”梁王佯装不解的模样反问,绝不能叫其他人知道,他不光看了寄乐山所有神国的物志,还窜改了部份内容。
“我一个两袖清风的老道士能知道什么?”将手中拂尘置放在身后衣领内,舒赫不管不顾地抓起桌的糕点品尝,“王爷也不想想,前两年不过应了靖王的约到归武山走一趟,说是介绍好山好水好风光,打算帮我兴一座道观,打从那时就惹了一身至今还擦不完全的腥膻,靖王都还打着老道的旗号四处招摇撞骗呢!”
仿佛有深仇大恨地啃着双色豆糕,不情愿地睨了梁王一眼,“老道我容易吗?要不是看在老靖王的份,一定宰了那个胆大包天的臭小子!”
自知多疑的梁王对他生了猜忌,恨恨地表现着不甘,一路都念了几回灭罪经了?好在当初返国的动静大得怕人不晓得,否则可能搪塞不过去啊!
“道长辛苦了,我那子侄的确不着道了些。”梁王怎会不知道奕王又玩了什么手段?但是他不能也不便插手啊!
奕王不愿被瓜分好不容易揣在掌心的权利,当然得想办法让靖王回不了晓夷大泽,如若这么一点小事靖王都没办法处理,该如何在东越立足?
这不与厉峥来回过了几回招?连厉煊去了也没讨着好果子吃啊!
打着舒赫的旗号就是好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