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赵永年神态凝重的走了出来,紧跟在他身后的,则是崔家家主崔长贵。
“……那件事就摆脱崔老弟了,愚兄告辞!”
“赵兄放心,小弟一定会竭尽全力帮忙。赵兄慢走。”
与赵永年的棺材脸不同,崔长贵眉眼间充满了笑意,说话也多了几分底气。
“老爷?”
车夫扶赵永年上了马车后,站在地上等了半天,也不见老爷吩咐,只好再次主动提醒道。
“回家!”
赵永年一想起刚才被崔长贵明褒暗损的挤兑了半天,胸口就像堆了块大石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更气人的是,被人如此挤兑、调笑,他却连句抱怨的话都不敢说——没办法呀,他还指着崔家帮他找药材呢,只能硬生生忍下这口气。
想他赵永年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
有了崔家的教训,赵永年也没有心思去拜访其他几位天字号儒商,用力跺了跺脚,回家。
不一会儿的功夫,马车驶进平安坊,却不想被堵在街口。
“怎么了?谁这么不长眼,把马车停到这里?”
赵永年那个气呀,心说话,这人倒霉,怎么喝口凉水都能噎死?
“哟,原来是赵会长呀,失礼失礼。”前方马车上,一个身着玄色紧身胡服的男子,听到赵永年没好气的嘟囔后,挑了挑眉梢,凉凉的说:“在下是侠客盟李盟主府上的侠客,今天护送三位小主子回赵府请安,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赵会长,真是幸会幸会呀。”
嘴里说着客气的话,可他却没有一丝客气的意思,根本没有起身见礼,只是拿眼睛微微的扫了一记。
“李盟主?”赵永年楞了下,骨子里那种对李家人的敬畏,顿时让他的火气消了一大半,他不自在的吞了吞口水,问道:“李盟主和、和那个什么,他们一起进京了?”
能让侠客称为小主子的,除了他赵家的三个孙子孙女,也没有别人。
侠客点点头,转过头,继续坐在马车前座上假寐,根本不管他还挡着人家的路。
赵家的车夫这回学精了,低头站在马车旁边,一声不吭,等着主人的吩咐。
赵永年跳下马车,让车夫从后街回府,他则步行绕过李家的马车,抄近路回家。娘的,家里那几个败家娘们儿不会真把那些话说出来吧?
“小丫今年也十岁了吧?”
赵太太端坐在正堂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边说话边捻动着。
“回赵太太的话,元娘虚岁九岁。”孙嬷嬷站在元娘身后,不等元娘开口,便抢先一步回答道。
“那也不小了,按规矩,也该议亲了。”赵太太虽不满孙嬷嬷的僭越,但顾及孙嬷嬷的身份,也不好开口训斥,稍微顿了顿,继续说道:“元娘父母都在,按理说,她的亲事当有父母做主。但她是我一手带大的,我也向来最疼元娘……二少奶奶,我这话先放在这里,元娘的亲事,必须跟我商量后才能定下来。”
苏氏忙站起来,欠身笑道:“瞧太太说的话?呵呵,咱们大小姐的婚事,自是由您这位当祖母的做主,就是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跟您抢差事。”
孙嬷嬷眼底闪过一抹嘲讽,她将元娘护在身后,示意跟来的清风把元娘带出去。
元娘故作听不懂她们的话,规规矩矩的给赵太太和苏氏行了礼,这才转身跟清风退出正堂。
孙嬷嬷微微屈膝,福了一礼,“多谢赵太太和苏二奶奶费心,只是灵岩寺的大师说了,我们元娘不易早嫁,须得过了十五岁才能出阁。”
“那也没什么呀,”苏氏脸上闪过一丝阴鸷,嘶哑的声音低低的说:“咱们大家里嫁女,向来都是定了亲,然后准备各种婚嫁之物,待古礼走完了,怎么也得三四年。十五岁出阁,咱们现在就要开始张罗了。若是晚了,条件好的小郎君也都被人抢了去呢。”
孙嬷嬷嘴角噙着一抹冷笑,暗道,‘好郎君’?嘁,你说的好郎君不会是你们苏家或者某个落魄户的没用男人吧?
“就是就是,”还不等孙嬷嬷开口反驳,赵太太忙接过话题,点头道:“唔,二少奶奶,这样,你先打听着点儿,若是有合适的人家,咱们可以先相看着。”
“哎呀,太太,您就放心吧。”
苏氏跟赵太太一唱一和,瞧她们那意思,恨不得立刻就帮元娘定下婚事。
“赵太太和二少奶奶如此厚待我们元娘,奴婢代我们夫人多谢两位。”孙嬷嬷不动声色,继续说道:“只是府上的两位姑奶奶一个今年已经十六岁,另一个十四岁,她们都还没有定亲,我们元娘尚不足九岁,岂能抢在姑母前头定亲?再说了,现在订了亲,到出阁还有好几年,时间隔得这么久,难免有什么‘事故’。”
孙嬷嬷刻意在‘事故’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脸上更是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赵永年进门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不知怎的,他听到‘事故’两个字的时候,脖子后面凉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