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舒尔率领的五只盖伦船,不是战舰,而只是普通的商船。
不管是在体形,还是在防御能力上,比之战舰都要差得多了,挨炸的能力自然也更弱。
看着辛辛苦苦运过来的水倾倒洒出来,看着木桶被炮弹的爆炸撕碎,范德舒尔的心里仿佛在滴血。
这些不仅仅是水,而是来救命的啊。
更让他痛心的是,有两艘船因为被炮弹击中的次数太多,受了很严重的损伤,海水大量涌入,船体已经开始倾斜了。
“快,你们都到这艘船上去,它快要沉了,快把上面的水抢救下来。”
“你们去那边那艘船,速度要快,别去管明军那些该死的炮弹,没有足够的水,我宁愿被炸死,也不想被渴死。”
已经冲到岸上的范德舒尔大声咆哮着下令,甚至顾不得自身的安全。
也许是范德舒尔起到了不错的带头作用,一些原本有些慌乱的荷军士兵虽然心里很害怕,但还是努力的往船上冲,去奋力的抢水。
好不容易从船上抢下来的水,他们连忙往城内运去,不敢有丝毫的停歇。
几个荷军士兵抬着一桶水快步走着,突然轰的一声爆响在几十码外响起,其中一个士兵吓得腿一软,然后直接向前扑去。
与此同时,木桶顿时往他这个方向倾倒,只剩下大半桶的水当场洒了出来,浇了他一身。
“哦,该死的”
看到同伴毁了大家这么辛苦的努力,甚至还有人为此而死去,另外几人非常的愤怒。
因为那枚炮弹并没有炸伤他,是由于他的胆小而受到惊吓,才导致的这一切。
这不只是一桶水,可能是几条,甚至是更多人的性命,所以他们才如此的愤怒。
类似的这一幕其实已经发生了很多次,谁也无法保证在这么猛烈的炮火袭击中不出差错。
正因如此,每成功的运进城内一桶水,所有人都发出欣喜的欢呼,好像打了一场胜仗一般。
而不少人还要忍受着心里的巨大煎熬,几个士兵抬着水,举着火把快步向城内走去。
周围不时的响起炮弹的爆炸声,他们也会本能的躲避,尽可能的绕开爆炸的位置,并因此还洒了一些水出来。
但他们还是努力的保护着木桶,不让它受到损伤,甚至是倾倒。
突然,一个痛苦的声音在前方传来。
“救救我,救救我”
寻着声音,他们看到不远处一个受伤的同伴倒在地上,显得非常的痛苦,他应该是被炮弹炸伤了。
“哦,天哪,他看起来很痛苦,我们应该帮帮他。”一个士兵有些不忍的道。
“我们没有时间救他,把水送回去更重要,这些水可以救更多的人。”立即有人反对道。
“可他是人,不救他,他可能会死的。”
“水也可以救人,把他救回去,他也不一定能活,而且我们的任务就是运水。”
这边的分歧还没有得到解决,另一边不远处,走在前面的一个士兵突然开口道:“哦,伙计们,我的脚好像扎到东西了,快停一下。”
说罢,就直接放下肩膀上的木杠,其他三个人也只能跟着放下。
可是,木桶刚放平在地上,那个说话的士兵直接一转身,然后一脑袋扎向木桶,直接大口的狂饮起来。
见此,其中一个士兵顿时怒不可遏,扑上去一把将他拖开,然后拳头像雨点一般落在他身上,并大骂道:“混蛋,为了抢下这桶水,死伤了多少人。”
“你在这里浪费时间,如果不能及时把水运进城,又会害了多少人,你这个只想着自己的自私鬼。”
被按在地上狂揍的士兵抱着头,努力的辩解道:“我也想搬水,可是我实在太渴了,我解渴了才有力气搬水啊。”
可让他们两人都没有想到的是,剩下的两人,其中一人看着木桶,忍不住舔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然后立即将头伸进水桶中,开始贪婪的大口喝了起来。
看着同伴喝得那么痛快,最后一人也忍不住了,抓住同伴的肩膀,连忙道:“快,让我也喝一口,快”
可是,同伴则死死的扒在木桶边,不愿意将头抬起来。
他不由的加大了力气,抓住同伴的衣领,猛的一拉,同伴连人带桶一下子侧翻在地,桶里的水瞬间洒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还在痛殴第一个喝水的那个士兵,瞬间抓狂了,他愤怒的冲上去,几人顿时扭打成了一团。
在灾难面前,人性的阴暗面迅速被释放了出来,有的人会努力的控制,而有的人则选择就此沉沦。
这些荷兰人虽然说是士兵,但很多只是荷属东印度公司招募的雇佣军,拿钱办事,不远万里来到这里大多也是为了个人的利益。
如果面对弱小的敌人,他们往往战斗力旺盛,也非常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