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温家。
一年多前北边战役过后,南方连日空雨,河流没了注入逐渐干涸,田地收成锐减,虽没有史书上前朝方目大旱严重,却也让百姓的生活苦不堪言。
近些日子温从员就在忙这些事情。商户不是随随便便做起来的,平日里仰仗着官府行的方便以及百姓的支持,到了关键时候就得以身作则,官兵在前线打仗,商户便可在后方支援。
何况温从员本就不是个忘本的人。
连日在商铺和百姓官府之间轴着,温从员身心俱疲。强撑着精力从马车上走下来,腿像是个木头一样都不会打弯了。
幸亏平日里跟着武打师傅练了些强身健体的把式,不然这把老骨头就要散了。
僵硬地挪着步子,温从员决定改天还要向师傅学几招。
这想法刚落下,迎面就来了一个丫鬟,这是老夫人房里的人。
难道又出了什么事?
温从员的心陡然紧绷了一下,刚刚产生的困意被强行压了下去。
“老爷,老夫人请你过去一趟。”
那丫鬟终于走到跟前。
“可是月悠又出了什么事?”
摇摇头,
“奴婢不知,不过老夫人的语气还算平和。”
那就是月悠没出什么事了。
他了解他娘,一碰见孙女出事儿就急得谁也不认识。
急促喘息的心脏迟缓几分,温从员道,
“我知道了,这就过去。”
……
掌院。
看着桌子上的信,温从员母子又一次陷入苦恼中。
“娘,这信什么时候到的?”
拾起书信,感受到厚度,温从员沉默了。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老夫人也是头疼不已,不自觉的转着手上的珍珠玛瑙串,
“前日。顾念着你这几日一直四处奔波,不好打扰,今日看你回来这才派个丫头去叫你。这信我也没敢像从前那般打开,这厚度……”
转着玛瑙串的速度越来越快,老夫人似是放弃了,一不做二不休的果决道,
“员儿,干脆回信说实话吧。左右这战争也结束了,再瞒着也没有多大意义。”
温从员捏紧手上的信,仿佛捏着一颗真心,掌控不好力道。
月悠从一年前就昏迷了。
那时暮舟正在边华打仗,江南这边富商们汇聚在一起商量着如何支援大后方。
孰知月悠无端在自己房中昏迷不醒,不得不暂时终止自己的参与,温从员火急火燎地赶回家中。
大夫来一批走一批,就是没人能说出为什么一个好端端的人会莫名昏睡不醒。
那些日子他急得嘴角都起了泡,刚巧这时候顾暮舟来了信。
这可不是雪中送炭……这是又添了一道难题——这信是写给月悠的。
可是她尚昏迷着,如何能握得住笔写得动字呢?
如果没有其他法子,这注定是一封没有回音的家信。
可是前线在打仗,若是顾暮舟没收到回信定会起疑,一个有后顾之忧的长官带兵打仗,搁谁身上也不放心。
综合考虑,他们决定代替月悠回信,一来安抚顾暮舟,二来了解实况,没有谁能比前线的长官更明白他们的需求是什么。
一来二去,竟也瞒到了现在。
现如今战争结束,听说顾暮舟也回启牍了,似乎瞒着也确实没什么必要。
告诉他,说不定还能为月悠挣得一线生机——她总不能昏迷着过一辈子,靠着汤汤水水维持生命。
微微摩挲着书封,温从员踱步走进里间,为了更好的照顾月悠,他们把她移到了这里。
床上的人安安静静的,没有病中人该有的面相,温月悠的真身面色红润……就像睡着了一样,恍惚间还能温从员听到淡淡的呼吸声。
他低头看了看沉睡的女儿,将手上的信放到她枕头边……和其他信封一起堆叠起来——都快到她耳朵高度了。
“你这净不让人省心的,你可知人顾暮舟可是还在等着你呢,小懒虫,还睡。”
我们也在等着你呢。
老夫人也是无奈又心疼,
“你可想好了,你不写,我可写了,启牍那边的大夫可比咱们这边的高深多了。我听说暮舟他父亲为了自己夫人心疾特意请了一位,不妨让他来替月悠看看。”
温从员默默听着,
“好……我听娘的。”
他们也实在没有办法了。
现在和盘托出,对于暮舟来说也没什么影响。
……
温月悠不知晓自己本身的现况,现在她正在为长公主的拜花宴穿的衣服烦恼。
思及此,温月悠面色一顿,她不该嘲笑那两位小姐的。
大概老天看她日子过得太顺利,坐在院子里赏雪的她被踹开了院门。
真是惊天一声响,她差点以为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