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走到了殿门口,拍了拍陈望的肩膀,然后道:“陈少保,走吧,送朕最后一程。”
陈望欲言又止,看着年轻的皇帝缓缓前行,沿着廊道一直向前。
主臣二人就这么走着,一直走到了一座园子里。
秋风起。
园中依旧树影婆娑。
一棵歪脖子树上,挂着一袭白绫,白绫随风飘荡。
赵文一脸平静的走到那棵歪脖子树下。
站在凳子上,把自己的头套在了白绫上。
从头到尾,无声无息。
然后,随着“咣当”一声响,赵文脚下的凳子跌倒了。
离阳赵氏末代君王赵文永远的闭上了眼睛。
陈望看着吊死的赵文。
跪倒在地上,朝着赵文磕了四个响头。
然后起身,道:“陛下,走好。”
……
就在皇帝赵文自缢而死的同时。
太后寝宫之中。
曾经赵氏天子赵篆的皇后,如今的赵氏太后严东吴神情落寞的看着梁上的白绫。
随即,她又低下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轻声道。
“孩子,娘对不起你。”
……
离阳永定元年秋。
离阳皇帝赵文、太后严东吴自缢于离阳皇城之内。
门下省左散骑常侍少保陈望手捧玉玺,出城请降。
大楚女帝姜姒亲自从神凰城赶来受降。
至此,横扫八国,统一了中原地区的离阳王朝,就此灭亡。
……
……
永定元年,秋末。
北莽的夜色,和中原没什么两样。
宫闱重重,一间远远称不上富丽堂皇的小屋内,烛火轻轻摇晃,非但没有照耀得屋子亮如白昼,反而平添了几分阴沉昏暗。
一位老妇人面容安详,安安静静躺在病榻之上,似乎在缅怀往昔的峥嵘岁月,又像是在追忆曾经风华正茂的青春时光。
床榻畔,身为北莽帝师的太平令坐在小板凳上,低头凝视着那位两颊凸出的苍老妇人,她白发如霜。
一手打造出北莽蛛网的李密弼更是举止古怪,就那么坐在屋门槛上,这一刻,这位让无数北莽权贵都感到毛骨悚然的影子宰相,才真的像一位迟暮老人,寂寞且孤苦。
“陛下,可曾难受?”
太平令言语平缓,听不出半点忐忑惶恐,也听不出丝毫感伤悲痛,倒是有几分不合时宜的罕见温柔。
老妇人缓缓说道:“难受谈不上,只是近来一直在琢磨一个人。”
“何人?”
太平令问道。
老妇人想了想,道:“叶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