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你今天骂回来好了。”
徐骁摇头道:“才多大的事,再说了是我自己知道没当皇帝的命,与你无关。”
李义山咳嗽了几声,说道:“张巨鹿很厉害啊,才几年功夫就让朝廷上下出现人人激奋的新格局新气象,虽时常犯忌惹来非议,但委实是功在社稷,况且有个明君坐镇龙椅,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尤其是在筹边一事上成绩斐然,让人惊叹,几次两国大战都失败告终,但两朝东线边境,硬是在他的布置下扭转颓势,边防溃败逐渐有所匡补,选用了大批善战青壮将才赴边御敌。”
“难得的是说服顾剑棠,在兵部添设侍郎二员,用以顶补边防缺员,当初在老首辅手上充任边关军校,不是浊品杂流便是不受重视的迁谪官员,如今倒是成了香饽饽,足见张巨鹿这个帝国裱糊匠的缝补功底。”
“大将军,但是张巨鹿也非完人,这位紫髯碧眼儿小事温和,大事却自负凌人,这就势必埋下了祸根。”
“当下老牌贵族豪阀虽已不在,前朝的勋贵轮流掌朝柄,没了根基,却仍有两大士子集团顶上,而这两大权贵的领袖人物大多被逼致仕,逐出内阁,或者急流勇退,借口回乡养疾。”
“这才有了新近国子监右祭酒骂他是吹笛捏眼打鼓弄琵琶,只不过骂得凶,到底还是不知道张巨鹿的用心啊,这位独专国柄的首辅分明是想要一人之死后身败名裂,换来万世太平。”
李义山猛然间神采奕奕,雪白脸色开始泛红,继续说道:“碧眼儿想要在有生之年看到徐家败亡,我李义山成事不足,某些败事到底还算绰绰有余,倒也留下十六策应对。”
“除此之外,还有北凉治政六疏共计三十四议,也都写完,都留给凤年。”
白狐儿脸始终站在两位老人身后,沉默不语。
他知道这位枯槁国士,早已病入膏肓,熬不了多久时光了。
徐骁轻声说道:“别说了。”
李义山松开拳头,手心猩红一滩,笑了笑,不再咳嗽,只是嘴角渗出血丝,疲倦至极的他闭上眼睛,说道:“南宫先生,李义山求你一件事,将来如果凤年有难,而三十万铁骑却无法救援,恳请先生务必出手相助一次。”
白狐儿脸沉声道:“请先生放心。”
“看不清了。”
视线开始模糊的李义山颤抖抬起手臂,拿手指凌空指指点点,好似那些年与年幼世子殿下一局局黑白对弈。
他布满沧桑的脸上似乎有些遗憾,当年对这个孩子太严厉了,责骂太多,称赞太少。
这名不知是病死还是老死的男人,他的脑袋沉沉靠向肩并肩而坐的大将军,喃喃道:“终于能睡个好觉了。”
这一觉睡去,或许不再醒来。
生死何其大,生死何其小。
白狐儿脸撇过头,不忍再看。
北凉王徐骁只是轻轻帮他拢了拢那件快要滑落的狐裘。
……
青羊宫,神霄阁。
风雨依旧。
一道惊雷闪过夜空,照出一道魂灵。
那是一个没有影子的魂儿,飘进了神霄阁。
叶千秋睁开了眼睛,看了看一旁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一盏灯,站起身来,走到灯前,又添了些许灯油。
待叶千秋转过身时,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出现在了他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