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着你们这意思,牛顿力学,在面对无限小的奇点问题的时候,会失效?
由这场争吵,达朗贝尔给出了他的数学史上的著名结论:
【无穷小量或者逐渐消失的量是没有意义的。一个量或者是有,或者是没有。如果是有,它就还没有消失;如果是没有,它就确实消失了。假设存在介于这两者之间的中间状态,就只能是一头由狮头羊身和蛇尾构成的吐火怪物】
并由此希望搞一套不用“无限小”概念的微积分,或者说修补了一下微积分的薄弱基础,以及再度把还没成年的微积分头顶上的“无限小”问题吵大。
这场争论,从大顺发兵印度打一战开始,一直吵到十年前达朗贝尔去世,实际上现在就在还在吵,并且把越来越多的人卷入进来。
比如此时正在巴黎的拉格朗日,写了著名的论文《解析函数论,含有微分学的主要定理,不用无穷小,或用在消失的量,或极限与留数等概念,而扫结为代数分析艺术》;大顺科学院这边也出了论文,《关于级数的收敛性,以及关于某个两不同函数有一个共同幂级数的特例以反对拉格朗日的《解析函数论,含有微分学的主要定理,不用无穷小,或用在消失的量,或极限与留数等概念,而扫结为代数分析艺术》具有普遍性的问题研究》。
这两边对喷的背后,折射出的是此时世界的数学、自然科学的快速发展;与社会科学的跟不上节奏的大背景。
去年,法国科学院在天文学上的获奖论文是《基于数学原理的宇宙星云说》;大顺这边天文学的获奖论文是《论非理想状态下的行星受摄运动的轨道方程公式——由月球轨道运行受地球形状与其余大行星和太阳引力影响下的轨道长期差问题、和航海年历导航下月球轨道计算精度问题所引出的思考》。
相对于数学和自然科学的飞速发展。
此时的社会科学,则像是一个婴儿。
或者说,这是一战结束、刘钰跑路之后二三十年的一个世界背景:
数学和理科,已经在开始讨论星云说、三体问题、解决微积分逻辑危机了。
社会科学,才刚刚呱呱坠地,甚至刚开始哭唧几声。
技术制造和应用,则是工匠、手工业者,爆锤专业科学家。从当初的经度法问题上,钟表匠战胜了伽利略牛顿欧拉;到纺纱机,没学过理科数学也不懂微积分的工匠搓出来的纺纱机,对社会和整个世界的影响竟似乎暂时看起来比那些都已经在考虑级数收敛性的科学院成员要直接且大得多。
这也是世界背景的一部分。
或者说,这也是此时的一种社会现实。
这种社会现实、社会存在,自然会催生出一种符合这种现状的一些思考,或者说一些在这个时代可能具备“显学”资质的意识。
这个背景是什么意思?
首先:
基础科学的飞速发展,尤其是对宇宙都已开始思考、太阳系的行星运动已经基本被理论解释清楚,让很多人普遍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尤其是刘钰搞得一些“先知式的科学结论”,比如生物学、化学这些东西的,更是以一种远超原本历史这个时代的速度发展着。最起码的豌豆故事,历史上要到1900年才开始真正具备影响力;而此时,刘钰不是那个人微言轻的孟德尔,也没有“点背”到遇到《物种起源》这种在基督教世界必然引起轩然大波和大量关注的事对冲导致关注度不够,自然很快全面铺开了影响。
再比如植物生长的化肥问题,以及空气中氮气问题,以及电学的起步等等、等等。
故而,在这个背景下,很多人普遍相信:人类,将来会更好。
会把这些走在应用前面的理论科学,用在让人们的生活更好上。
也即,从纯粹技术的角度看:未来是美好的,更好的、更富庶的、可以吃饱穿暖的。
这种纯技术的观点,甚至影响了大顺的前皇帝,比如他的“王谢燕、百姓家”的想法,就是这种背景下纯技术观点的一种体现。
其次:
技术、机械等,此时,还不到必须要大量资本集中研发才能突破或者成功的阶段。
相反,钟表匠自己在家,搓出来了改变航海术的航海钟;纺织工自己在家,搓出来了改变纺织业的纺车;法国工匠,也能搓出来蒸汽汽车……
总之,资本与技术发明的关系,还没有那么密切。
仿佛,一个天才的想法,就能改变世界;一个工匠,可能凭借一种发明,瞬间成为技术领先的资本家完成阶级跨越……
人,或者说,技术,甚至可以和资本没啥关系。人,尤其是独立的、自由的、一个个的人,无限可能,说不定哪天就可能纵身一跃。
这,会产生很多的、至少此时看起来正确的想法:精英主义;个人主义;个人的才智和努力会让你今天还默默无闻、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