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种种这样或者那样的改变,初看上去有些新鲜,但这种新鲜在数年之后的现在,已经是一种很平常的生活。
唯一要服的徭役,就是打虎。所有在籍的男丁,会在夏天组织一次围捕,将吃人的猛虎围杀一遍。现在连这个徭役都没有了,一些会狩猎的部落民在城镇周边住了下来,用虎皮换取粮食和生活用品,这几年老虎已经成为了一种传说。
挤开码头上拥挤的人群,旁边几个从牡丹江那边赶着牛马过来的府兵们,正在挑选运人船上的人口。
他们也不用钱买,直接用牛马换。府兵那边光棍不少,大部分是用牛马来这边换媳妇的。挑选剩下的,都是作为契约长工,价格便宜的很,人命不值钱,和牛马差不多。
看着这些被买卖到这里的灾民,张大彪咽了口唾沫。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这样的一个梦想:攒几年钱,等着钱攒够了,就从村镇那里交钱,买人来开荒,自己做地主。
当地主,仍旧是多数人的梦想。
只不过,收购站把粮价压的极低,除了收购站,也几乎没有别人会在这里收购粮食。
但多数人都会算这样的一个算术。
攒钱,买一个人,十年之内开垦的土地和收获的粮食,肯定比这个人要贵。然后买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就算收购站把粮价压的那么低,一样可以当地主。
一直说,男耕女织,是最好的日子。
可这里不是。
男耕是没错的,女人却没什么可织的。这里不产棉花,棉花只是买来做棉裤,如果纺纱会赔死。
女人要么忙于生孩子,闲下来的时候就跟着去地里面做一些农活。这里流传着一个叫许多当年差点饿死的人无限遐想的梦想,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就现在来看,这个梦想已经基本达成了。
这里的牛马很便宜,土地更是多到了放眼望去,河谷成片的旱草地,这样的旱草地若是在胶东还没有被开垦,会被人看做一个村子都是懒汉。而这里,沿着河谷而上,还有数不尽的旱草地。
旱草地和湿沼泽不同,那些草根有一人多高的湿草地很肥沃,但是无法开垦,会把牛马累死,除非靠人用锄头刨;而这些旱草地,没有树根,也没有叫人崩溃的蚊子和小咬虫,只有比绿头苍蝇还大的牛虻,那东西会让牛崩溃,但想要叮到人却很难。
集体开垦了数年之后,这里的政策已经发生了改变。当初所有人都是为了混口吃的,集体开垦,因为一个人相对于自然的力量太过渺小。
现在,第一批移民到了这里的人,已经重分了土地。
张大彪每年要缴纳两千斤粮食,持续缴纳五年之后,这些地就永远是他的了。这里的土地很肥沃,尤其是烧荒之后的新开地,第一年可能地有些冷,产量不高,但从第二年开始,从未被开垦过的土地释放出了千万年积攒的草木腐烂后的肥力,似乎每一年都是一个丰收年。
荒地多,缺的就是人。
张大彪想着这样的梦想,捏了捏手里的几个铜子,骂了一声收购站的粮价,悻悻地离开了买卖人口和牛马的骡马市。
绕了几个圈子,来到了黑市。商船水手们把自己携带的私货摆出来,用张大彪很熟悉的胶辽方言报价。
“棉布,看看这棉布。”
“烟卷,火柴!绝对比供销社的便宜,就这么多啊,买了就是赚到。”
“甘蔗糖!”
张大彪看着那一小包甘蔗糖,听着熟悉的平度地方的口音,知道是老乡,笑道:“兄弟,你这以后别往这边带糖了。这边开始种甜菜疙瘩了,你不知道?那边就有个甜菜熬糖的作坊。”
顾不得再多一句话,好心劝了一句,挤到了那群卖棉布的水手那,排出了银钱,扯了几尺布,买了两根红头绳,又把剩下的钱换了几包最便宜的烟卷。
提着布,跑到了邮政局,每年这个时候这里都会聚集一群人,每年船来的日子都差不多。
邮政局可不给你送到家,而是自己去问有没有自己的信。
邮政局的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一队人,
这里的人存世的亲人已经不多,和他们一样在那场大灾中活下来的亲人,要么在当陆上当兵,要么在船上当兵,而这些当兵的邮信是不用花钱的。
一群锯木厂的大汉排在了前免,这些人豪横的很,一个个膀大腰圆,寻常人也不敢跟他们争。
这些人一个冬天都蹲在林子里,砍伐最好的橡木,顺水放到这边。夏天还要把这些一人多粗的大橡木晒干,作为造船的原料。
积攒够了钱,就把钱存过来,换成老婆孩子到这边的船票。
这边的粮食很便宜,他们这些不种地的,日子过得很滋润。想吃米就吃米,想吃面就吃面,鱼到了季节更是可以吃吐,猪肉也不贵,比之威海那边的生活强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