尝起来怎么都是苦的。
伸手从阮朝夕手中接过杯子,他仰头,将杯里的水喝了个干干净净。
阮朝夕见状,眉心蹙了蹙,再联想到他刚才风尘仆仆的样子,心中有了猜想,“你才下飞机?”
江宴点头。
“出什么事了?”
捧着玻璃杯的指尖微紧,他抬了头,凝视阮朝夕两秒,“我这次去洛杉矶,不是为了生意。”
不是为了生意?
阮朝夕一怔,望见他眼底的幽冷,心头那根弦莫名一动,试探着开口,“那你这次去美国……”去听书网7ingshu
“我去见了她。”
阮朝夕双目渐圆,喉头突然有些晦涩。
这样的语气,那个语焉不详的“她”字,旁人也许不懂,阮朝夕却明白,他说的,是他生母,那个曾住在她隔壁,貌美却古怪的女人。
那时她也曾替他鸣不平,问他妈为什么要这么虐待他,江宴却从未多说过什么,只是每当这个时候,他周身笼罩的孤寂与凄冷,浓得像冥府的夜,将人包围,让人喘不过气来。
江宴被认回江家,对外不曾提起他私生子的身份,名义上,他是三房的人,她也从来没听说过三房江则柏有离婚重娶的消息,也就是说,他妈妈,并没有被江家接纳。
这么说,是一直还住在洛杉矶?
江宴这模样,这趟去洛杉矶的旅程,分明不尽如意。
她动了动唇,心头思绪纷乱,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
江宴却似乎也并没想等她安慰,沉沉看她一眼,继续往下说,“她叫沈淼……年轻的时候,是个演员。”
阮朝夕微讶。
这是她第一次听江宴提起他妈的过往。
没想到他妈以前居然也是个演员。
不过,她那样极貌美的模样,走娱乐圈这条路,倒也不奇怪。
“她长得漂亮,刚出道便小火了一把,在圈里也算小有名气。后来,江则柏看上了她。江家公子,一表人才又有权有势,她很快坠入情网,甚至为了他,牺牲了自己的事业。”
“可是,她动了情,江则柏却只是玩玩而已。梁媛强悍,又有梁家做后盾,江则柏不敢,也不可能同她离婚。她却不信,自以为两人是真爱,瞒着江则柏,偷偷怀上了。”
“江则柏知道她怀孕的消息,又惊又怒,瞬间翻了脸,怕家里知道,逼迫她去把孩子打掉。”
“如果这个时候,她不再对江则柏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老实实去打掉孩子,也许,她还能有东山再起重回演艺圈的机会。可惜……她心中还对江则柏抱有妄想。”
江宴的声音在耳边回想,低沉沙哑的嗓音,波澜不惊的情绪,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故事。阮朝夕却一阵心疼。
他说着让沈淼打掉孩子的话。可如果那时沈淼去流了产,又怎么会有他呢?
心里泛上细密的疼。
抬头看一眼江宴苍白透明的脸色,她几不可闻地叹口气,伸手握住了江宴的手。
江宴的手指动了动,反手将她的手握于掌中,指尖是沁人的凉,像初冬时下的第一场大雪。
原本阮朝夕还有些迟疑,当下也敛了其他心思,任由他握着,听他继续往下说。
“她去了美国,悄悄把孩子生了下来,然后抱着孩子回了国找江则柏。江则柏知道她私自生下孩子,大怒,给了她最后一笔钱,打发她重新回了美国。”
“她孕中思虑过重,早产生下我,导致我生来孱弱,而且眼下又有胎记,她觉得是我没用,没能替她夺回江则柏的心。回到美国后,她终日郁郁,闭门不出,恨江则柏,恨我,恨所有人。”
听到这,阮朝夕总算明白了沈淼对江宴那种莫名其妙的恨意和敌视从何而来。
可是,稚子无辜,上一辈的恩怨,为什么要江宴来承担?
心中替他憋屈得难受,手指轻轻在他掌心挠了挠,低低道,“不要难过,都过去了。”
江宴朝她笑笑,“我不难过。”
说完这话,他似想到什么,神情又幽冷下去,“那时我跟你说要回国,其实就是江家人知道了我的存在,江老爷子想见见我。我不知道江家人是什么态度,不想你担心,所以没跟你细说。”
“一个月后,我回到美国,却发现你已经搬了家,没有给我留下只言片语。我问她,她只说不知道,还嘲讽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以为……以为是因为那个吻,你心中怪我,所以不告而别。”
“直到上次你跟我说给我留了信,我才知道,事情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我这次回去,跟她对峙,她承认撕了你的信,还在你打电话回来时骗了你。”
说到这,他的肩头开始细微地颤抖,手掌冷得厉害,“那一刻,我恨不得杀了她。如果不是她,我不会这么多年都找不到你。”他抬头,眼中布满红血丝,神情痴缠,“昭昭,我好恨!我好恨!”
见他这副模样,阮朝夕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