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安平国和巨鹿郡被漳水划分了开来,北面是巨鹿郡,南面便是安平国。
大汉十三州,无论是富庶还是辽阔,冀州都是能排的上名号的大州,人口稠密,豪强世家林立,这里是富庶的冀州,这里是汉帝国的财政重地,这里也是华夏的中原腹地。
将入十一月,漳水的水位并没有汛期之时那般高涨,水面平缓,并未有什么险情。
漳水南岸的渡口处,挤满了等待渡河的民众,密密麻麻的人头在水边攒动,无论是向左,还是向右,亦或是向后看去,都没有办法看到人群的尽头。
“不要挤,不要挤!”
一名头绑着黄巾的军侯站在一处临时搭建起来的矮台上,举着一个铁制的喇叭,歇斯底里的嘶吼着。
他的声音通过喇叭,也变得浑厚的起来,传播的更为遥远了一些,也让周围的听清了他的喊话。
“汉军冲不过来,大贤良师和神上使在外面挡住了汉军,不要乱,听从指挥!”
数名手持着木棍的黄巾军军卒,协力的维持着纪律。
“杀人者死,伤人及盗抵罪!!!”
不远处一名背上插着背旗的黄巾军什长按着环首刀,从人群的缝隙之中走过,他的身后还跟随着十名持着长枪的黄巾军军卒。
每走一段距离,那黄巾军的什长都会大声重复一遍法令,警惕着人群之中的变化。
百万人的迁移之中,并非百万人都是什么良善之辈,鱼龙混杂,其中也不乏有心怀恶意,或有别样心思之人。
每日自然也会发生很多的恶性事件,有些是抢夺或者偷盗物资,有些是彼此斗殴,甚至还发生了不少恶意的伤人事件和杀人事件。
人群慢慢移动,在黄巾军军卒的指挥之下,人群慢慢的分散的开来,变得井然有序的起来,长距离的转移,一路上已经让这些民众习惯了服从这些头戴着黄巾的军人。
这些民众大多数都是太平道的信徒,但是其中还有很多人是对生活失去了希望的普通乡民,逃亡的奴隶,以及跟随着黄巾军的队伍一并讨生活的难民、流民。
人群之中,一个瘦弱的小孩,用自己的左手揉了揉眼睛,他的右手被一只略大一些的手握的很紧。
两只手一大一但相同的是,两只手都是沾满了尘土,看起来有些肮脏。
“阿娘,我们是要过河吗?”
牵着母亲的大手,那瘦弱的小孩将身子微微探出了队列,看着眼前宽阔的漳水,脸上带上了一丝兴奋,他有些开心的问道。
“好大的河水啊,比我们家附近的那条大河还要大呢!”
“是啊,好大河水啊”
女人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漳水河,疲惫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
她咧开嘴想笑一笑,但却是感觉呼吸有些不顺畅,头也有些眩晕。
“咳咳咳咳”
女人捂住嘴,连着咳嗽了几声,面色显得更为憔悴了。
这几天,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一天比一天要虚弱,前几日她好像有些受凉,于是就去找过了符祝,当时喝下了汤药,感觉好多了,但是似乎又有了复发的迹象。
“阿娘,你没事吧?”
似乎注意到了自己的母亲身体不佳,小孩抬起头关心的看着她。
“没事,你照顾好自己就行。”
女人有些欣慰,她这个儿子虽然只有四岁,但是现在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生的也是聪颖。
想到这里,她左手再度紧了一紧,听说在并州小孩子还可以进入学堂,学堂不仅分文不取,还负责学生的饭食。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孩子聪明,可惜她家不过只是普通的农户,在兖州不可能进入什么学堂,读书认字,那都是大户人家才有资格去做的事。
要是去了并州,真有免费入学的学堂,可能自己的儿子能够有一份前途
女人紧紧牵着小孩的手,跟随着身前长长的队列,继续缓缓向前走去,
那瘦弱的小孩眼眸之中闪烁着光芒,这一路上他见到了太多太多的新鲜事物,虽然一开始感觉很累,但是有时候能乘着一些车,或者趴在那些头绑黄巾的人的背上行进一些距离,久而久之,他便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现在每天都能吃上两顿饭,比在家里吃的时候还要好的多,起码能吃个半饱了,甚至有的时候,还能分到一些蒸好的粟米饭。
而且听那些偶尔会过来,穿着黄色道袍的道士说,到了并州还会有更多好吃的,好玩的,不需要再担心吃不饱饭,也不需要再担心有哪些凶神恶煞的坏人闯入他们的家中。
小孩现在还记得,就是在前几个月,他还在家乡的时候,一群手持着木棍,凶神恶煞的人将他家的门直接踢开,然后好像拿走了什么东西。
阿娘当时还被打了一棍子,趴在地上趴了很久,直到天黑才地上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