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刚过去,还应该算是寒冬的时候,就连江南也不暖和。各地路上很少看到人影,都是窝在家里,尽量减少出门。外面的寒风时不时地卷起一捧雪花,璀璨夺目的反光之下,却是暗藏着无尽地肃杀之气。
太仓最近不是很平静。或者说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暗流汹涌,杀机四伏。
最近不知道从哪儿刮起了一股子妖风,苗头直指太仓张家。
比如说张溥张老爷的第十八房小妾是从苏州知府手里抢来的啦,还有说张家又侵占了多少多少民田,打死了人啦,或者是张家老爷张溥根本就是个兔儿爷,那十八房小妾都是抢回来掩人耳目的啦。
诸如此类谣言突然之间就铺天盖地地传了起来,大有愈演愈烈之势,便是此前张溥老爷写的《祭周公文》都被压了下去。
太仓张府的书房之中。两个面容俊美,均是留着山羊胡的青年男子正相对而坐,正是闻言天下的太仓张溥与张采。
张溥约摸二十五六岁模样,呷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才对对面的张采说说道:“近日里流言四起,当真可恨。”
张采坐于张溥地对面,已经三十余岁,俊秀地脸上偏生长着一副倒吊三角眼,鹰钩鼻,凭空又添了几分阴鸷。
听闻张溥开口,张采便说道:“那又能怎么样。你西铭先生都查不出来这根子在哪儿,可见散布流言之人来头不小。”
张溥却摇头道:“不见得。那袁蛮子不是一直想着自立门户么,兴许是此人所为。”
张采却笑道:“西铭先生未免太高看此人了。此人既然丢官罢职,只怕也没有能力在这太仓搅动风云。更何况此人势力多在宁锦,这江南烟花之地,又岂是他能伸手的?”
张溥也道:“是了,小弟近日被这流言给气得糊涂了。那蛮子既然想要自立门户,就让他自立好了,小弟倒是想要看看,离了我等,这蛮子又能成得了什么气候。”
话音一转,张溥又接着道:“可是可惜了叶阁老和周阁老了。如今再想打通这么一条线,只怕更困难了。”
“呯”地一声,却是张采一拍桌子,刚才脸上那云淡风轻地模样全然消失不见,怒声道:“还不是那崇祯小儿,不仅横征暴敛,更是连叶阁老和周阁老这般忠心耿耿地重臣也屠戮一空。只怕桀纣,亦不过如是!暴君!暴君!”
刚才还怒气冲冲地张溥此时却冷静了下来,淡淡地道:“南郭兄莫要动怒嘛。这次我们便来个狠地,将他苏州府的衙门烧了,好教那暴君看看我等书生之中,也有不怕死的!”
张采闻言却是一惊:“你疯了!?那暴君连朝堂重臣都杀的人头滚滚,你区区一个学生,不怕诛连九族?”
张溥却是淡淡地笑道:“那又如何?诛连九族?你数数他一共诛连了几人的九族?
你我只要煽动学生们一起去闹事,只要参与的生员多了,正所谓法不责重,你我自然平安无事,还能得一个为民请命而不惜生死的美誉,何乐而不为之?”
张采闻言,三角眼一转,也笑道:“高,实在是高。西铭先生妙计,妙计啊。如此一来,那暴君的商税只怕又收不成了。”
张溥道:“不错,正是要让他收不成这商税。不光如此,原来的苏杭织造,也得想办法让他停掉。否则,每日里这白花花的银子可就飞了。”
正准备端茶送客,却突然间又想起一事来,张溥便接着说道:“南郭兄,前几天小弟收到了北边儿传过来的消息。”
张采一听,立即来了精神,连声催促道:“快说说看,是甚么消息?”
张溥道:“北边儿派人传信儿说,辽东那边要更多地粮食和布匹,让我们做好准备。”
张采却是为难道:“彼其娘之!这白花花的银子谁不想赚?可是这海上过不去,西北的那些老抠儿们又被宰了个干净,便是想运也运不过去啊。”
张溥却是笑道:“这又有何难?就像你南郭兄所说的一样,这白花花的银子谁人不爱?一万两不够就十万两,十万两不行就一百万两,拿银子砸,也能砸出一条路来。只要是花银子能解决的事儿,那都不算是什么事儿。
更何况,小弟听北边儿的消息说,已经有人向辽东和草原上贩卖私盐了。只怕这宣府的卢象升也不干净,慢慢砸,总有砸开的一天。”
又喝了一口茶水,张溥又接着道:“对了,北边儿还说,衍圣公近来可是不开心的很呢。”
张采对于这等八卦事件可是感兴趣的很,问道:“此话怎么讲?”
张溥道:“还不是那暴君。今年那暴君也算是登基改元,但是对于衍圣公那边儿却没什么表示。这不,衍圣公也不乐意了。”
张采却是撇了撇嘴说道:“他这哪儿是不高兴啊,他这就是不要脸!他家得到的还少啊?得寸进尺!不知好歹!早晚让那暴君把他也挫骨扬灰!”
张溥却轻声喝道:“南郭兄慎言!就算上次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