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世的电视上偶尔能看到某地爆发猪流感或者禽流感时,把大量的死猪死鸡像扔麻袋一样扔到土坑里给埋了的画面,那时看到这些画面的马拉申科还觉得没有什么只是平淡无奇。
但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马拉申科现在就眼睁睁地看着一具具人类的尸体像是处理动物一样被扔进坑里。
被子弹或是破片打死的这些尸体基本早就流干了血,被持枪红军战士们监督着的德军俘虏正把这些尸体一个个往坑里抬着扔,当然这也仅仅只限于那些德军士兵的尸体而已。
挨着德军尸体坑旁边的另一个大坑是专门给红军战士们挖的,这场短暂而激烈的集团军司令部攻防战中牺牲的红军战士和指战员足有两百多号。
那些武装到牙齿的精锐德军突击队,给手头缺少重武器和火力支援武器的警卫部队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不论是牺牲还是负伤人数都要远远高于扮演进攻方的德军。
一具具早已没了温度的红军战士遗体被紧邻挨着依序摆在了坑里,负责埋葬的人正是这些遗体生前的战友。
山河破碎、家园沦丧,曾经欣欣向荣的祖国在侵略者的铁蹄下黑烟四起、饱受摧残。
无数英勇的战士们,死于非命。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
已经僵硬的遗体被马拉申科亲手摆在了地上,肩上的少将军衔正在月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一面在战火中被浸染成了黑红相间之色的苏联国旗被轻轻拉过额头、完整盖在了身上。
“不知道,但我知道每一个英雄的故事。”
从半蹲姿势直起身来的马拉申科回首望着就整齐摆在身旁的每一具遗体,这些母亲的儿子、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亲、祖国的战士们没有属于自己有名有姓的墓碑,只有这处属于所有英雄们共同的埋骨之地。
初入斯大林格勒时的马拉申科带领着不满编的近卫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团,虽受创严重但至少远比现在的状况要好出许多。
当时隔数月之后的马拉申科接到命令离开这座依旧被战火硝烟笼罩下的城市时,马拉申科身边剩余的战士已经屈指可数,全团上下寥寥一百多号人的情形看的站在车队正前方的马拉申科几近欲哭无泪。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困难只是暂时的,别太伤感了。”
在关键时刻站出来安慰马拉申科的人依旧是彼得罗夫政委,整个近卫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团战斗人员几乎全损的战况已经能和全军覆没画上等号,就是这剩下的一百多号人里,也是卡拉莫夫麾下的野战维修营人员和其他后勤、医疗人员居多。
真正能开得了坦克、直接参与战斗的人,就是算上马拉申科和拉夫里年科加起来,能不能凑齐一个步兵排都要两说。
马拉申科没有直接回答彼得罗夫政委的安慰话语,短短几个小时内发生的太多事情让马拉申科眼下的内心只感五味杂陈说不出话来,留给彼得罗夫政委的只有无言转身上车的背影。
“等忙完部队重建的工作以后,你应该能申请一到两周的休假。之前你总是抱怨说自己没工夫好好歇一阵子,现在机会来了。”
声音是从车后排的彼得罗夫政委口中传来的,但坐在前排副驾驶位置上的马拉申科似乎并没有因为即将到来的休假而高兴多少。
仿佛是为了躲避什么自己不愿面对的问题,马拉申科有意岔开了话题。
“那你呢?今年开始你也一直在前线上,你就不回家看看吗?”
“你问我?”
彼得罗夫政委笑了笑,只是这笑看起来却有那么点凄凉的味道。
“没有妻子、没有孩子、父母去世,你觉得哪里才算是我的家?”
“”
家的定义既可以很广也可以很窄,往大了说是国家、往小了说可以是双人之家或是三口之家。
但对于彼得罗夫政委来说,后者显然并不适用。
“还活着的亲人已经不多了,现在我只想照顾好基里尔,能看着他一点点成熟起来变得有担当,这就已经是我最大的幸福了。”
“只要还在祖国的土地上,不论走到哪儿对我来说都可以是家,我也愿意为了这个家付出我所有的一切,就像我年轻时曾经宣誓过的那样。”
彼得罗夫政委的话往往不是那么容易瞬间读懂的,浮于表面的表述意思之下往往还有更加深刻的含义,这也是马拉申科总喜欢和彼得罗夫政委没事聊聊天的原因之一。
思考,的确能够舒缓一个人疲惫和迷失的灵魂。
“只有基里尔吗?你不算上我?”
马拉申科这没理头的一句话突然蹦了出来,到让后排的彼得罗夫政委有点瞬间措手不及。
但在稍稍一琢磨理解了马拉申科这话的具体意思之后,一笑带过的彼得罗夫政委倒也显得轻松了许多。
“当然,少不了你。你和基里尔对我来说一样重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