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格来说的话,拉夫里年科口中那有些干瘪空洞的激励话语对于自后世穿越而来的马拉申科,几乎是无法起到太大的实际帮助作用的。
在那个人人都带着一张面具遮掩真心以假面示人的时代,活的就像一尊行尸走肉尽管有些夸张但却也是一种映射现实的形象描写,以这种状态来到这个自己始料未及世界的马拉申科并没能彻底改变自己。
至少在此之前,马拉申科一直都觉得或许只有最理想的世界,才能真正做到人与人之间的彻底相互理解而毫无隔阂与障碍。
但是从以眼角的余光到逐渐正视着拉夫里年科面容的马拉申科内心中却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就仿佛是在拉近着彼此之间心灵的距离。
望着身旁拉夫里年科那一脸真诚中充斥着焦急眼神的神色,依旧没能摆脱自己心里阴影的马拉申科终于转过头来。
“有没有陷进去有什么区别?拉夫里,也许我们所有的人都会死,今天、明天、甚至是下一分钟就会亡命在这个残的战场。雅科夫死的时候正在抱着一挺波波沙冲锋枪带队冲锋,你觉得他已经预感到自己的死亡了吗?或者说他在临死前的最后一刻有过后悔吗?”
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间的碰撞在此刻迸发出激烈的火花。
没有丝毫预想到马拉申科竟会说出这种自己此前从未听过又极为反面的话语,意识到自己这个老同学内心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陷的还要更深一些,从未觉得马拉申科竟会距离自己如此之远的拉夫里年科不禁当场失态,以既是失望又为马拉申科着急的心态一把揪住了身旁之人的领口。
“你坐在这里思考了半天就想出来这些?雅科夫用自己的死为我们换来了最终的胜利,也许它不是一个合格的团战但至少是一位为信仰而死的坚定红军战士,和我们每个人都一样!而你这个因他而活下来的人却在这里质疑他所付出的一切,你有什么资格!?”
趴——
着急火到一时间有些急火攻心的拉夫里年科揪住马拉申科的领口向前猛地一推,被身材魁梧的拉夫里年科一把抓起后脚下又瞬间重心不稳的马拉申科当即打着滚跌落下去。
顺着大角度倾斜的T3457中型坦克首装甲板宛如坐滑梯一般打着转滚落在雪地里,面目表情中没有丝毫不悦与恼怒神色的马拉申科一语不发地从雪地里单手撑地原地坐起,已经有些厌倦了这种日复一日游走在死亡边界线感觉的马拉申科正处在求生欲的最低点。
“你说得对,拉夫里,我没资格质疑这些,但我想我或许有资格和雅科夫走一样的道路。我已经受够了这种感觉,可以的话我甚至想先你们所有人死在最前面,我已经不想再继续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了。”
两世人之间的巨大思想差距不可能因为同处同一条时间线而彻底消磨殆尽,从最开始的不计一切想要千方百计地活下去到后来的厌倦麻木,直到现在的想要先一步而死摆脱掉这一切。
悄然发生在马拉申科心中的变化并非是简单的水滴石穿和聚沙成塔可以形容,雅科夫的牺牲和基里尔的生死未卜更像是一个引发最终巨变的导火索,积聚在马拉申科心中压抑已久的负面情绪此刻就像是决堤洪水一般瞬间倾斜而下势不可挡。
在遥远的后世,这种情况一般被称之为战争心理创伤综合症。
屹立于炮塔之,以向下俯瞰的视角凝视着盘腿呆坐于雪地之已久像个稻草人一般的马拉申科。
片刻前还感觉自己再一次与马拉申科并肩前行的拉夫里年科,再度感觉二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到前所未有之远,此刻的马拉申科就好像一个陌生人一般令一心想要将其拉回来的拉夫里年科感到空前的无助。
起伏不定的呼吸让映衬在落日余晖下的拉夫里年科背影显得有些狂躁,不理解马拉申科到底为什么能在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判若两人,只知自己绝不会也不能够就这么善罢甘休的拉夫里年科当即从炮塔智商纵身一跃而下。
“你可以死,但绝不是现在!基里尔现在还躺在野战医院里生死未卜,你的车组还在等着你带领他们继续去向前迈进,我、我们所有人、我们整个第一近卫坦克突破团都还指望着你去带领我们赢得胜利!”
“责任不是用来推脱的,马拉申科,死去的人把他们没能完成的东西托付给了你是让你继续走下去,不是让你被这些责任给活生生压垮的!如果你死了以后我应该怎么做,像你这样颓废一筹莫展吗?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的话那莫斯科还有什么守住的必要,我们的先辈们就连十月革命和白匪那一关都挺不过来!你是不是想让彼得罗夫政委当面给你课!?”
极速脱口而出的话语只顾着眼前的焦灼却完全没有料到背后脚步声的渐渐走来。
等到依旧是一副静如止水面孔的马拉申科同一脸恼火神色的拉夫里年科,同时顺着脚步声传来的方向报以目光聚焦点望去之时,一道有些始料未及的身影却紧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