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薛睿一样,首先想到的就是阴谋。
薛睿摇头道:“我刚回来,还没来得及细问。不如,你与我同去瞧瞧?”
“也好。”事有轻重缓急,余舒当即不再和他闹别扭。
贵伯不远不近地跟在后头,望着他们和好了,薛睿冲他招招手,他连忙赶上前去领路。那四名宫女被他安置在定波馆西南角的一栋楼里,楼下四角都有守卫看着。
余舒和薛睿走到楼外面,就隐隐约约听见了里面传出来的哭声,互看一眼,不动声响地走进去。
室内的床榻上,平躺着一名容色苍白却貌美非常的女子,两眼无神地盯着床,就在她床边趴跪着另一名宫女,正期期艾艾地哭着劝:“娘娘,您千万要撑住啊,如今这日子是苦,可比起日后来,此时受些委屈值当什么,您多往好处想想,等到见了薛不,是平王爷,见着他人,您求上他一求,看在当年的情分上,他总不可能见死不救吧。”
闻言,床上躺着的女人总算有了反应,喃喃出声道:“见了他又如何,我是皇帝的妃子,他成了灭国的敌将,纵然他肯可怜我,收留我,今后我又该如何自处?难不成真要我委身于他,做个低三下四的姬妾吗?可是他如今这样的身份,想要什么样的女子求不得,又能怜惜我几日呢?”
门外面,听到她们话声的余舒神情古怪地转头看着薛睿,她倒是听出来这里面那位“娘娘”是何方神圣了,就不知他心里有没有数。这烂桃花呐,可真不好躲,隔了这些年还能找上门来,嘁。
薛睿却是听不下去了,他清清白白一个人,没得叫屋里那两个往他脸上抹黑,没影没边的事都成了真的。于是他抬手一推屋门,打断了那屋里的女人自哀自怜。
屋里两个女人听到门响,立刻闭上嘴巴,一副受惊的样子看向挡门的屏风,就见那一头先是走出来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肤如蜜色且容貌俊朗,身上是紫袍华服锈蟒,贵不可言兼具威严,可不就是她们刚才口中议论的大燕平王么。
那“娘娘”飞快地坐直起来,回想方才她都了些什么,双颊不由地飞上两朵云霞,羞地无地自容,她垂下头去,紧张地瑟瑟发抖。二十岁出头的年岁,正是一朵花开最美的时候,可不就像那雨打之后的海棠,娇娇弱弱煞是怜人。
薛睿仔细看了她两眼,方才认出她是哪一号人物,刚要开口,就听身后一记冷哼,余舒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淑妃遇见淑妃娘娘,本座真是十分之惊喜。”
听到这毫不陌生的声音,瑞紫珠一瞬间便从暖秋掉进了寒冬,她惊忙抬起头,待看清走到薛睿身旁站定的余舒,整个人都不好了。
“余、余你怎么会在这儿?”
此前,瑞紫珠虽然贵为四妃之首,却一直不得崇贞皇帝宠爱,燕国大军压境之时,崇贞皇帝将两位太后和夏江皇后一起送去洛阳避难,却没准她们这些妃嫔离京。她于是被困皇宫,亲眼目睹了皇权更替,目睹了天下易主。
她犹记得,当日燕军攻破了京门,闯进了皇宫,遍地横尸,她以为死到临头,却让她重逢了原当此生都无缘再见的那个人。尽管他不肯承认,可她笃定自己不会认错,他就是薛睿,差一差一就成了夫婿的那个人。
他虽没有与她相认,可也没有杀了她灭口,而是将她同那些宫嫔侍女一起送进了冷宫,给了她一条活路。她于是猜到,他大约是念着旧情的。
冷宫的日子十分难熬,她咬着牙忍受了整整一个月,心中不是没有一丝希冀,他会想起她,解救她出这牢笼。可是她没有等到他出现,却等到了前来冷宫挑选人手的尚宫局。她的身份不是秘密,也遮掩不了,但是不知为何,她居然被挑中了,当日就出了冷宫。
无人提及她的身份,她便战战兢兢地跟着一起被选中的几名宫女学习那些伺候贵人的规矩,直到昨天,大燕太后传唤了她们,就在慈宁宫中,她见着了让她恨之入骨的余舒。
瑞紫珠无法忘记的是那一年的君子芙蓉宴,定波馆的湖上盛开着千朵万朵莲灯,才子佳人共聚一堂,应当是谱写一曲传唱后人的佳话,却生生被这个蛇蝎女子毁了去。她的命运似乎就在那一夜转折,先是坏了名声,随后她同薛家哥哥的婚事化为泡影,一腔思慕成空,最终落得一个他失踪,她入宫。
所幸,余舒当时并没认出她,太后一声令下,她被送到定波馆,心中既是忐忑又有一丝不可告人的欢喜。可是她做梦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余舒。
再余舒,看到瑞紫珠一副见了鬼的样子,要笑不笑地道:“本座奉命传旨,不妨遇上了稀罕事,前朝妃子居然跑到了本朝王爷的后院里,平王殿下为证清白,邀我一同前来查明真相。”
崇贞帝在位时,瑞淑妃仗着太皇太后的势,三五不时地就要给她添堵,后来被她狠狠收拾了一回,才老实起来。余舒素来不是心慈手软之辈,眼见瑞紫珠落到今日这般田地,丝毫不觉得她可怜。
瑞紫珠的手在发抖,她对余舒是又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