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被刚刚那场面激烈又混乱的枪战场面,吓的瑟瑟发抖躲在一角落里的何姨,惊恐的看着地上的那一滩血。
她连爬带滚的跑出来,扶着气若游丝的迟眠,慌忙问道:
“夫人,夫人……”
何姨连连喊了几声,迟眠听到呼喊声,却累到连一眼皮都睁不开,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嘴里的血又止不住的吐出来了。
何姨整个人都吓到惊慌失措,只知道手忙脚乱的用袖子去擦迟眠嘴边涌出的血。
“夫人,你别说话了,别说了……”
她斜靠在何姨的怀里,拼尽全力颤颤巍巍的抬着一只染了血渍的手,指了指血泊里的沈斯迦。
另一只手染着血的微微用力的握紧何姨的衣角,眼睛瞪的浑圆地看向何姨,目光中带着丝丝乞求。
任迟眠再怎么想开口说话,嘴里愣是发不出声,连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只能用眼神去极力的表达着。
她急红了眼,只能发出晦涩难听呜呜声,眼泪簌簌而流。
迟眠眼眸里带着挥之不散的哀伤和凄凉,她朱唇微启,唇瓣微微动了动,无声乞求着:
“帮我!帮帮我,把沈斯迦的遗体带出去……”
她手上越来越用力,带血渍的双手死死的篡紧了何姨的衣服,原本干净的衣服也被染红了一大片,带着一股血腥味。
沈斯迦欠她的东西已经用命偿还回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他的遗体不被摧残……
她只要做到不欠任何人便可,尽力保住沈斯迦的遗体,便是还清了沈斯迦曾救过她一场。
如今便是两两相抵,她从不欠沈斯迦的,更不会让任何人欠她的。
但是,她迟眠从来都是个小心眼,又爱记仇的女人,她打心底里是不能原谅沈斯迦曾经做过的错事,哪怕他死了,迟眠也是不愿意原谅的。
何姨被这幅凄惨的场景,熏染的泪水也跟着止不住的往下流,她的目光瞥向了倒在血泊里一动不动的男人,吓的快速的转过了头,仍觉得惊魂未定。
她欲言又止的想开口直接拒绝,可是却耐不住迟眠那双哀求凄婉的目光,终究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何姨紧紧皱着眉头,脸上的皱纹愈加的明显,无数道带着沧桑岁月的沟壑、纹路爬满了她的整个额头,她缓慢又无力的低声开口道:
“夫人,我……知道了……但是很抱歉,我只能尽力而为……”
她只是雇来的一个下人,从她第一天来到靳宅,她就发现这里暗处着很多不可言会,见不得光的秘密。
她原本只想好好的做她的下人本本分分不得罪人,等到儿子的病好了她就离开靳宅回家颐养天年,可现在她横插一脚入了这趟浑水,管了闲事未必往后能平平淡淡。
何姨用同情又可怜的目光深深的看了看眼前这个活在黑暗和煎熬里的年轻地女主人,才继而又抬头担惊受怕的看向靳司洵,磕磕巴巴的说道:
“先……先……生……”
“滚开——!”
岂料她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冷冷的呵斥声,吓的瞬间脸色惨白,不敢再吱一声。
靳司洵的嗓音里已然浸染了上了嘶哑,他的眼底翻滚着无尽的嘲讽和浓烈的恨意。
他像一头被囚禁在牢笼里发了狂的野兽露出锋利的獠牙吼叫着,仿佛要融入漆黑黯淡的黑夜里一般,暴怒的嘶吼着:
“迟眠,你以为你吐几口血在用上苦肉计,我他妈就能心软到留沈斯迦一具全尸?就算是你今天死了又怎样,这个世上也没人能动摇我靳司洵所做出的决定,你他妈更别想我会为了你退让半分!”
他的眼眸里已然被恨意和不甘淹没的彻彻底底,一字一句皆带着无尽的恨意。
他犀利阴鸷的眼眸盯的人迟眠忍不住发寒发抖,男人冷声质问着:
“你从未考虑过我,在任何事上你从来没有毫无条件,不问缘由的站在我这一边过,哪怕一次也好,可是你一次都没有,你的世界里可以容得下无数的人,而我的世界就他妈的只容得下一个你……”
“我是怎么跟你说的,我早就警告过你,让你不要在跟迟家的任何人有来往,你他妈又是怎么对我的,你偷偷背着我跟那老不死的传递消息想暗地里搞垮我,你当初往我心脏上捅的那一刀可真够狠的啊!我亲爱的靳夫人!你差一点就杀了我……”
男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然红着了眼眶。
他用力的扯开了衣领的纽扣,胸口那处瞬间露出一道狰狞且血肉模糊,却还是能清晰的看到皮肉都有些外翻地长长的口子,缝合伤口的线已然崩裂开,伤口处还在不停流着暗红色的血。
迟眠被那道触目惊心的血痕刺红了眼,那是一道很深很深,至今都没有愈合的伤口,还在滴着血的伤口。
她不后悔之前捅靳司洵的那一刀,她只后悔当时怎么就没捅的更深,断了他们直接所有的念想也好过现在这般。
大不了所有人都毁了才好,都说人死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