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跳出了战壕！

几乎是在进攻命令下达的瞬间，朱存林就挥着军刀抽身跳出了战壕，他是军中的都监。出身于秦王府的他，侥幸在李自成的刀下活了下来，一路逃出西安，潼关，到了山东的他，以监国任用宗室时成了军队都监。

而现在，亲族以及父兄的血仇，驱使着他朝着敌人杀去，没有丝毫的犹豫，甚至动作之快，都超出战士们的想象，在战士们刚冲出战壕的时候，他就已经冲出了数丈远。

手提长刀，朱存林目视着前方不腾起的爆烟，那些拔地而起的烟柱，看起来就像是巨树似的，一棵接一棵的升腾着，盯着那些大树一样的烟柱，他的目光变得越发坚毅。

“杀上去，杀光闯贼！”

怀揣着这样的念头，他朝着左右看去，身后的战士们排着散乱的队形，跟随着他，快速逼近。

从他们的阵地到闯贼的阵地大约只有一里，冲锋的话大概需要5分钟左右……冲锋不是冲刺，也不是跑步，他们要冲上敌人的阵地，还要在阵地里进行撕杀，所以体力不能透支，所谓的冲锋不过只是快步小跑。

近了，近了……

就在朱存林和战友们朝着闯贼的阵地跑去时，在闯贼后方土丘式的炮垒里，透过硝烟顺军的炮手们已经发现了他们。

“快，装开花弹！”

尽管因为炮棚高度的关系，他们只是猫着腰，但是仍然迅速完成了装弹，然后点着炮尾的捻子。

“轰”的一声，像是个大坟茔似的炮垒喷出一团白色的烟雾，炮弹呼啸着朝着远处飞。一时间，顺军的后方完全被烟雾所笼罩，顺军的大炮开炮了。

球形炮弹飞来时发出有些沉闷的啸声，朝空中看去它的速度似乎很慢，在空中翻滚着的炮弹喷吐着白烟，在落地的瞬间，又一次弹起，击中一个正在冲锋的战士，他甚至都来不及惨叫，就倒在了地上，被砸穿的胸甲后方全是一片血肉模糊，喷溅的血水中，隐约还能看到白色的碎骨。

再次落下的炮弹在高梁苗间旋转着，后面的战士完全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就在他们通过时，它突然炸裂开来，几个战士在爆炸中直接被炸飞至半空，被炸断的四肢更被是抛至远处。

一时间爆炸的烟团不断的在这片旷野上升腾着。

炮击！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遭受这样的炮击，数十枚开花弹接连爆炸的同时，呼啸的弹片穿透了战士的身体，撕碎了他们的血肉，原本正在冲锋的战士立即倒在了血泊之中，在血泊中挣扎着。

遭受炮击的战士无不是纷纷卧倒在地，在躲避横飞的弹片。

“快，快，加快速度，加快速度……”

朱存林大声呼喊着，他站在那里任由炮弹不断的从头顶掠过，他甚至会往后面跑去，拉起趴在地上的战士。

“快点，快点，杀过去……”

冲锋是不能停止的。

在朱存林和军官们的呼喊、命令下，趴在地上的战士们，又一次向前冲了过去，这一次他们奔跑的速度很快，所有人都猫着腰，提着枪向前冲锋，尽管闯贼在阵地前建有鹿砦，但鹿砦中间却有一个个可供通过的通道。冲锋的战士们轻松的通过了这道障碍，不过等待着他们的却是一道濠沟，沟的另一边斜插着许多指粗木签，密集的木签从一直绵延到顺军的战壕。

就在战士们提着枪通过的这道满是积水的壕沟时，那些在炮击中瑟瑟发抖的顺军已经纷纷走了防炮棚，他们有的拿着鸟铳，有得拿着火枪，就那样瞄准着前方，也有操作佛郎机的。

“瞄准一点！”

张富才对着炮手说道。在炮手紧张的操着佛郎机瞄准前方时的官军时，他又说道。

“等一会，等一会……”

几乎是在明军冲出濠沟，试图通过这片木签阵时，盯着扎成堆的明军，他大声喊道。

“放！”

在命令下达的瞬间，炮手点着了炮尾的捻子，在火星滋滋的窜进火门的瞬间，突然响起一声巨响，炮口喷出一团炮烟的同时，炮手已经麻利的抽出子筒的尾栓，换上了另一个子铳。在他丢出那个打空的子筒时，一旁的炮手就往子筒里到了一竹管火药，然后又装了一管铁弹。如果他们之间配合的很好，甚至可以就这样接连不断的打下去。

佛郎机虽然射程有限，但在射速上的优势却极其明显，用几个子筒连环射击，一分钟打个十几出更是再正常不过。而更致命的是，佛郎机打出的是霰弹。

再看百步外的那些刚刚冲出壕沟的官军，瞬间被放倒了五、六个，他们的身上至少都挨了两三颗弹丸，腥红的血从弹孔中喷涌出来顺着明亮的钢甲上向外冒着。

而与此同时，长沟里的顺军纷纷扣动了扳机，尽管他们使用的三钱鸟铳打不穿明军的胸甲，但是却能击穿没有胸甲遮挡的身体。

不过只是一个照面的功夫，就倒下了数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