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被血腥味和尸臭味吸引来的乌鸦、秃鹫，有时候它们在空中盘旋着，嘶叫着，有时候，他们会趁着战场的空隙落在尸山血海中，叼食着尸体，这片战场已经不再是战争了，而是一片充斥着死亡的屠场。

作为沙场老将的刘芳亮不是一个有勇无谋的人，在流贼的那么头目中他能活到现在，并且脱颖而出靠的从来不是蛮干。此时的他眉头紧锁，沉默良久之后，他才说道。

“天色已经晚了，今天到此为止吧，明天再战！”

明天再战，这么战下去，只不过是送死而已。

这才半天，死伤多少了？

即便是压根不在乎那些蚁附，可他们毕竟是大顺军威慑敌人的根本，号称百万的大顺军，老营兵才多少？要是没有这些蚁附在，大顺军拿什么打官军？

面对官军的强大火力，刘芳亮知道，如果不想个办法，就这么打下去，根本就是送人头，几万人马，还不够这伙官军吃的。

暮色已经开始降临了，顺军大营里到处都是伤员的惨叫，很多伤者都在惨叫声中慢慢的死去。

死亡的阴谋笼罩着顺军上下。

在中军大帐中，刘芳亮的心中也有一些不甘。

他几次起身来到地图前，盯着地图上的真定府，这座城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来，要不然，就是大顺的心头刺啊！

无论是从井刭到山西，还是山西运粮到京城，飞也飞不过真定，真定在官军手里的话，无论如何都不能安心啊！

况且，皇上有严令，必须要夺下真定府啊！

想着皇帝的圣旨，刘芳亮不由的苦了脸。盯着图上的真定府，到最后只是轻声喃语道。

“他奶奶的，拼他么的……”

……

真定府！

在崇祯十七年春，就像是块磁石一样，吸引着所有人的注意，甚至就连李自成，刚一到保定，就立即询问真定的战况。

“……官军火器厉害得很，按制将军的说法，官军火铳有如六子连铳一般，可以连环放铳，而且铳子威力极大，中者无不是立即倒毙，而且炮火也犀利的很，这不过才两天的时间，伤亡就已经超过了两万人……”

孙可为的禀报，让李自成的眉头微皱道。

“伤亡两万！他刘芳亮是怎么打的仗，难不成又是一个宁武关？那郑森是什么来路？”

每每提到宁武关的时候，李自成都会看一眼孙可为，要不是当初他非劝说留下周遇吉一条性命，现在周遇吉又怎么可能领兵要断大顺的退路。

这原本智计无双的丞相，看来也是……江才郎尽了！

不过还好，现在大顺的天下已经打下来了，只要再把朱慈颖打下来，就差不多了。到时候天下就是大顺的了，天下也就太平了，老百姓也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陛下，郑森是明朝福建总兵郑芝龙的儿子，郑芝龙原本是海贼出身后来被明朝招安……”

李自成笑道。

“哦，原来也是造反出身的啊，好嘛，这样，去传旨给刘芳亮，让他想办法招安郑森，要是他愿意归降我大顺，朕必定不会亏待他的，要是他能游说他爹一起归顺的话，等将来大顺论功行赏的时候，少不了他一个开国元勋！”

你们郑家是做贼的，咱老李家也是当反贼的，大家正好都是一家人多好。

闻言孙可为说道。

“陛下，此事恐怕不易，毕竟郑森是少年得志，且又深得朱逆器重，他必定会以死报效朱逆对他的知遇之恩的。”

“不识时务！”

哼了一声，李自成倒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继续纠缠下去。而是说道。

“伤亡这么大也不是事，再给刘芳亮增派五万人马过去，然后……”

起身来到地图边，李自成说道。

“朱逆的援军应该来了吧！”

围点打援！

不但东虏会，李自成同样也会，他之所以命令刘芳亮打真定府，就是为了围点打援，把朱逆的解决在真定一带，这也是他领几十万大军南下初衷。之所以选择真定府，就是因为那里卡在通往井刭的半道上。位置重要不说，更重要的是，明军的防御兵力有限。

“已经有两路朱逆的援兵在朝真定靠拢，陛下，可真是算无遗策，一切都在您的预料之中！”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自成得意的笑了笑，看着军师问道。

“军师，你觉得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吃掉这两股援军，还是？”

面对李自成的询问，宋献策还和过去一样，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掐指算了起来，只见他的右手大拇指指尖在指间走动着，时而抚须，时而皱眉，而左手间还有一柄鹅毛扇时而轻动，如果不是因为身上穿着大顺的官袍，还真会让人误会他是走江湖的算命先生或者戏台上的孔明，反正，就是不像官，更不像是军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