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府费了好大力气才保住了叛乱富人的生命,简直就是黑色幽默。
司法委员会的清查行动至今,已经为法兰西国库贡献了超过1.5亿利佛尔(超过4000万东岸银元)的现金收入,几乎相当于此时法兰西政府一年的财政收入。此外,实物、宅第、商铺、工场、船只等其他财物的收入就很不好统计了,想变现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比如这座花费1800万利佛尔修建起来的沃勒维康城堡就砸在手里了,很难变现——只能慢慢来,时间长了总也能对国库有相当的补充。
不过,再多的钱财,对于如今总数多大二十余万的法国陆军,以及正在建造着的数量超过65艘的重型战舰来说,还是稍稍有些不足的,因为这耗费实在是太过巨大了,而且法国也没什么海军基础,等于是很低的起点开始发展,这花费自然比英荷西等国要更大一些。不过这又有什么办法呢?国王陛下的自尊心不是那么好违逆的,当初被英荷两国舰队规模刺激后规划的海军建设方案原本还有一丝商讨的余地,但在国家沿海被南边来的东岸异教徒给蹂躏得不像样之后,路易国王的决心就变得不可动摇了!
现在,法兰西等于是在同时发展大陆军和大海军,这花费不大说出去根本没人相信!所以,这也是柯尔贝尔这个路易的理财专家如今为之苦恼的根源,陆海军就像一块巨大的海绵,将绝大部分资金都给吸了过去,以至于国家财政都开始入不敷出,进入了一个不甚健康的状态。可以说,要不是以前底子厚,最近又查抄了不少浮财的话,法兰西王国的财政还要更加困难呢,估计五年65艘重型战舰的计划是要大打折扣了,陆军估计也养不起现在这么大的规模——至少长期来看养不起。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柯尔贝尔忧心忡忡地叹了一口气,然后登上了一辆装饰豪华的东式四轮大马车,朝庄园外驶去了。他现在的目的地是附近不远处的一个粮食批发市场,不过他没有直接进那个充斥着商人、掮客和不法分子的空气污浊的交易现场,而是直接进了后面的交易所的办公室,并在那里召集了掌管此地的两位官员。
毋庸置疑的是,柯尔贝尔是一个重商主义者,但不是一个重农主义者,因为他的政策其实是以伤害法国农民的利益来成全法国工业的。比如,他为了供应人口日益增长的市镇(居民一般从事工商业和渔业)和降低军队开支,人为压低了粮食的价格——柯尔贝尔认为,一个强大的政府必须要有足够的收入(靠工商业提供)和一支强大的军队,农村生活的艰苦可以使出身于此的年轻人更加坚忍、更加吃苦耐劳,而工商业的发展则为国家供应财富。
在柯尔贝尔的主导下,法国全面继承了黎塞留、马扎然时代一以贯之的政策并加以深化,关税牢牢地给予了法国本土商品以必要的保护,他审定每个行业的行会、财政,要求改行业的师傅、学徒及雇工必须组成一个组织,由政府规定其工资水平和销售。另外,柯尔贝尔还对每一项工业都建立起了标准,希望法国商品能够以质量、美观和价格赢得他国消费者的喜爱——不过不知道是走偏了路还是竞争实在太激烈,目前法国最出名的行业仍然是金饰业、雕刻业、高级纺织、高级家具、皮具等行业,这大概和他们的国王更喜爱精美的奢侈品有关吧,法国人把太多的聪明才智投入到了这上面。
在粮食交易所内,柯尔贝尔着重了解了一下粮食的价格。今年法国粮食有些歉收,这本来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只要从国外进口即可平抑粮食价格的上涨。不过在海岸线被东岸异教徒的海军严重封锁的当下,很多商人不敢再出海贸易,只能坐等别国商船运输粮食前来交割,这个价格自然也就只能任由他人揉捏了。再算上二十多万军队在外征战的消耗,这粮食价格想不上涨都有些困难了,当然目前上涨幅度还在法国人的承受范围以内。
“不光粮食价格上涨了,很多其他商品的价格也上涨了。而且,我们的葡萄酒、铁器、毛皮的销售情况也很不理想,商船大量拥挤在港内,只有一些勇敢的船长才敢于在冒着被东岸人捕获的风险下出海贸易。这种情况如果长期持续下去,我们势必会丧失对很多商品的议价权,只能坐看那些奸猾的葡萄牙、意大利和德意志商人趴在我们身上吸血……”
“这其实对我们的工业也很不利。现在全国已经有了4.4万张织机了,图尔一地就有两万多名纺织工人。南方一些省区大规模种植了桑树,丝织业发展多年,法兰西绸布驰名海内外,原本是我国一项重要的收入,但现在因为与西班牙地中海舰队的交战,以及东岸异教徒海军的骚扰,大量丝织品积压在马赛、蒙彼利埃等港口等待船只运输。但同样的,没人敢运,除了一些出价很低的意大利奸商以外……”
在聊完粮食价格后,交易所的这两位官员当着柯尔贝尔的面抱怨起了法兰西受到挫折的对外贸易,这令柯尔贝尔有些不耐,但却没有打算两位的喋喋不休,因为之前他也是这么不厌其烦地在路易十四面前抱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