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45年12月25日,耶历圣诞节。
2号公路距河口乡十余公里处,几缕残烟透过林间空隙袅袅升起。几匹死马倒伏在地,还在有一声没一声地哀鸣着;两辆马车侧翻在旁边,金灿灿的麦粒洒落了一地。几十名穿着土黄色军服的士兵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越过侧翻的车辆,走到一些喘着粗气因伤倒在地上的瓜拉尼人身边,面无表情地将刺刀刺下。刺完后,他们用脚踢了两下,直到尸体没有反应后才开始翻捡下一个“尸体”,并不时补上一刺刀,以防有漏网之鱼。
跟随陆军一起出发的交通部下辖湖西丘陵地区第18次探险队队长蒙虎叹着气将头转开,朝正在一旁检视着路况的陆军第103连连长龙旭说道:“其实有个问题我早想问了,我们为什么要杀这些瓜拉尼人?至于吗,这么大的死仇?现在他们都来破坏我们修的公路、袭击我们的运输队了,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你们就不害怕吗?”
“你要搞清楚,现在不是我们要杀他们,而是他们要杀我们。”龙旭看了一眼蒙虎,一本正经地说道。
“别跟我扯这些屁话。”蒙虎不满地说道,“要不是你们一开始就对这些原住民实行了惨无人道的灭绝政策,他们怎么可能会对我们抱有这么大的敌意?你们军部果然都是一群皇汉分子外加军国主义狂人,国家就是让你们搞得一团糟的。”
“呵呵,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懒得和你废话。你只问一句,巴西南部最多时30万瓜拉尼人是怎么变成只有5万出头的?现在甚至只有不到4万人了,你看看巴西的那些种植园里的瓜拉尼奴隶以及跟随圣保罗人出战的瓜拉尼土兵就知道了,这一切难道都是我们造成的吗?是,我们是杀了几千瓜拉尼人,顺带又流放了以一两千人,但比起巴西人做的孽以及原住民之间的互相仇杀来说,我们杀的这点人又算得了什么?”龙旭冷笑地说着,“还有,你也40岁的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年轻一样整天普世人权什么的?你记住了,我们所有外来者都是强盗,强盗不把主人杀光了怎么能够安心霸占主人的财产呢?”
“而且,这些人还都入了教!”龙旭继续毫不留情地打击着蒙虎,“你应该也知道,宗教是文化里很重要的一个组成部分,因为它是渗透到了人们的思维方式、行为准则以及生活的方方面面的细节当中。这些人要是被我们归化进来,那我们全国还不是变成了一个天主教国家了?我们这个国家以后到底是一个东方国家还是西方国家?别跟我说可以让他们改信,你看看多少年了,那些来自中欧西欧的移民中有几个人改信的?有十分之一吗,还不到吧?我们为什么在国内提倡科学、破除迷信?我们为什么只在欧洲引进没有宗教信仰的立窝尼亚人?还不是为了给自己减少麻烦!”
蒙虎虽然明白对方说的没错,但他对这些不合自己理念的东西就是不愿意接受,别人怎么说都没用,他只愿意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因此,他也没搭龙旭的话,转而带领探险队的人开始扶起车辆,并收拾散落在地的小麦。
半个小时前,他们刚刚遭到了一场袭击——一场由大约数百名瓜拉尼人主导的武装袭击。这些人拿着弓箭、木矛以及少量火绳枪,朝这支东岸人的物资运输车队发起了突然袭击。押运物资的少量民兵还算训练有素,他们立刻依托马车、货箱朝敌人进行了猛烈的排枪射击,并与跟在车队后面的陆军一起将入侵之敌击退。
整场战斗东岸人一共只有2名民兵阵亡,另外还有6人受了轻伤;陆军也只有1人阵亡、4人受伤。作为他们的对手,这些瓜拉尼人却付出了至少八十人的伤亡——或者说八十人死亡更准确,因为这些不能行走的伤员现在也都被打扫战场的东岸军人用刺刀刺死了。
哼哼,看着一片狼藉的战场,龙旭内心一阵冷笑。新柯尼斯堡与河口乡之间的丘陵地带,森林众多,草原也不少,但就是瓜拉尼村落很少,整个地区据宪兵队估测,生活着的瓜拉尼人不会超过二千人。而在这半年里,这二千人中将近有一半已经投靠了东岸人,剩下的人也在几次小规模的战斗中死伤了数百,他们怎么可能还能凑出几百名精壮来袭击东岸人的运输队?看看这些袭击者身上穿着的麻布衣服,这哪是本地那些苦哈哈的瓜拉尼人能穿得上的?耶稣会、圣方济会,其心可诛!
看来可以联络一下北方那些圣保罗人了,他们的捕奴旗队自从被武装起来的巴拉那瓜拉尼人屡次击败后,貌似已经很久没开张了吧?回去后可以提请军部与对方商议一下,双方南北对进,将西班牙人设置在巴拉那河流域的几个传教区一网打尽、连根拔起!捕获的奴隶让圣保罗人带走,反正我们只要消灭或驱逐掉本地区的瓜拉尼人就行,其他一概不管,这些圣保罗人应当会很乐意的吧。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了,现在还是赶紧先把这段被破坏的路面修好,不然车队都没法通过了。他们装载了新柯尼斯堡的开拓者们急需的粮食、弹药、牲畜、工具等物资,必须尽快送达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