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入山城,神兵天降。
对高句丽时崛开江水,倒灌平壤。
对吐蕃时,将计就计,将吐蕃主力引入山谷,制造雪崩。
苏大为常与身边将领说自己用兵是“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
先隐藏住自己的破绽,去掉任何导致失败的可能。
再等敌人露出破绽,发动致命一击。
“眼下局面,敌强而我弱。
二十万大食和突厥人,西域胡人的联军,就在眼前。
我军精锐只有府兵七千余人。
加上征召的吐蕃和吐谷浑等仆从军,也不过八万。”
苏大为凝视地图,缓慢而沉着道:“以弱胜强,更要一击必杀。”
众将纷纷点头。
心知此次情况特殊,属于大唐自己的精锐不多。
军中仆从占了绝大多数。
指挥上和配合度,都是唐军对外征战,有史以来最差的一次。
一但战局僵持,仆从军将会暴露指挥层级混乱,作战调度不如唐军灵便,做战意志薄弱,战术素养偏弱,对阵型不熟悉,甚至对苏大为发出指令反应不及,各种问题。
在这种程度的战争里。
任何一个细小的失误,都可能导致败相。
一角溃败,将迅速波及全局。
薛讷与苏炎做为场中最年轻的将领,竖耳倾听,用心去记。
或许苏大为一些推演和指令,他们现在受于年纪还不能全部理解。
但也一定要强记住,慢慢回忆和消化。
这种名将随口一句,往往是千锤百炼,战场中智慧的凝结。
若能悟透,对各将自身,将是莫大的造化。
这便是所谓贵人指引。
若无人点这一句,要凭自己在战场中磨炼出来,不知要耗费多少时光。
但若高手点一句,一但在战场中结合实用参悟出来,立刻便有质的飞跃。
并不是人人都有聆听名将教诲的机会。
像程家和尉迟家的小子,因为在外面执行军务,便无法在现场亲耳听到。
之后虽说能听到程处嗣和尉迟两位将军的转述,但那毕竟转了一道,没有这种临场感,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薛讷很快收慑心神。
压抑住心中的激荡。
这次参军,是他自己主动央求苏大为加入。
一方面想寻得父亲薛礼的消息。
另一方面,想以自己的战功,洗涮薛礼战败之耻。
做名将!
将来某一天,一定要像阿叔一样,指挥千军万马,替大唐灭国开疆。
薛讷的眼里,隐隐有火光在闪动。
……
呜呜呜
苍凉而雄浑的号角吹动。
那是吐蕃人进攻的序曲。
狂风卷起狂沙。
天空有秃鹫盘旋不去。
地面上的腐尸臭味,引起这些畜牲的兴趣。
可惜,地面上的人太多,令秃鹫有些忌惮,不敢落下。
“整整一个月了,小小的龟兹城,还没打下来。”
黄金色的巨大马车行营中,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
“大食人的军队,不能停步于这小小的龟兹城。阿史那屈度,你是突厥可汗,也是我们大食人手里的刀,如果今日不能攻下这龟兹,我看你也不配做我的坐上宾了。”
大食主帅阿卜杜勒,斜倚在他铺满波斯毛毡的大椅上,山羊胡子随着他激动的语调,一翘一翘的。
看起来颇为滑稽。
坐在下首的阿史那屈度,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容。
“大帅,小小的龟兹城不算什么,你说要拿下,我便替你拿下,不过……”
阿史那屈度话音一转:“之前不是说,想以龟兹城为饵,将大唐的援兵吸引过来?”
“太久了。”
阿卜杜勒嘴里咕哝了一下,浑浊的眼里有一丝阴狠之色:“天竺那边战事不顺,大唐的总督始终守着关口,这样一来,我们东进的战略将会受阻于此。”
他坐直身体,将手里黄金酒杯重重扣在桌上:“我们必须在这里打开局面。”
副帅哈栗吉点头附和道:“龟兹城不过数千唐军,我们留数万人已经足够,二十万大军在这里空耗,却没有新的收获,若哈里发知道了,一定会怪罪我们。”
“好吧,我明白了。”
阿史那屈度收起玩世不恭的笑容。
他站起身,高大的身形向着座上两位大食统帅微微躬身,以右手抚胸道:“那么,我会在今日,将大唐的龟兹城拿下,将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