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山好水看不出,马蹄催趁月明归。
翌日清晨,一位四十余岁的翰林学士带着些随从,来到了天波府,带来了官家的圣旨。杨家众人自然不敢怠慢,纷纷行礼,躬领圣旨。此刻杨业不在府中,正在军营中为出征北疆做准备,此刻自然由佘太君带领众儿子们来接圣旨。
来人是王修,乃太祖年间,开宝七年进士,现为翰林院学士,享正三品待遇。一番寒暄之后,王修取出圣旨,将黄绢缓缓展开,念道:“上曰:右领军卫大将军杨业,今有一子杨延珏,雄姿勃发,文武双全,少年英才。而郑王之女金花郡主,秀外慧中,端庄大方,知书达礼,今将郡主赐婚于杨延珏,钦此!”
杨延珏躬身接过圣旨,并大声道:“杨延珏恭领圣旨,吾皇万岁!”
宣读圣旨完毕,王修道:“官家赐婚那可是天大的荣幸啊,恭喜佘太君,恭喜郡马爷啊!”
佘赛花道:“是啊,官家龙恩浩荡,也多谢王大人百忙之中前来宣读圣旨,已为王大人准备了茶点,还请享用一些,聊表心意。”
王修道:“我知道天波府近日较忙,便不打扰了,这就告辞了,下次若得空,等杨将军在府上时,一定来小酌几杯。”
再三挽留不得,于是佘赛花道:“那王大人走好,七郎,你送送王大人。”
延珏道:“诺!王大人这边请。”天波府很大,正厅到门口也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延珏和王修边走着,也边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一直送到天波府门口,王修突然道:“这次的监军官家有意让王继恩前去,希望杨将军能带些南京城的皮草回来。”
杨延珏听到这话,双眼一眯,当然他自然不会傻傻的以为这番话是王修说的,也不认为只是买点皮草,最重要是两个字,“南京!”王修只是官家派来的传声筒,他说的话自然是官家的意思,而他的话中有这么几个意思。
第一,所谓南京城的皮草,这个意思应该是官家并不甘心只打个防御战,官家一直雄心勃勃,一直不忘要收回幽云十六州,所以希望杨家军主动进攻耶律斜轸,并打下南京城,南京一下,幽州便可以平定。但南京乃是坚城,想要打下南市又必先全歼耶律斜轸的大军,使得城内空虚才有机会。
第二,如果杨家军放弃防守改为进攻,自然违背了之前制定计划的初衷,战场抗命可是大罪过,会被主帅曹彬责罚,所以官家派了王继恩过来,监军的权利极大,如果打了胜仗,就完全可以把抗命的事遮掩过去,还能立功受奖。
第三,若是打了败仗,官家什么都没有明说,也没留什么证据,真要是败了,那就是杨家军违抗命令,轻兵贸进,与官家无关,到时候杨业自然要为官家背黑锅。打了败仗,王继恩是绝对不会为杨家军说话的。
想明白了这点,杨延珏道:“三万兵力不够。”
王修道:“郡马爷果然是聪明人,一点就透,王继恩身为监军,可以调动三万人马。”
杨延珏道:“那延珏遵命!”
王修呵呵一笑,道:“你小子精个跟猴似的,你遵谁的命,我可指挥不动你。这事我们心照不宣就行,告辞。”
王修走后,杨延珏将此事告知了母亲佘赛花,分析了此事的可行性。如果有六万大军在手,的确可以放手一搏,去攻一下南京城,但是风险太大了,就像一场豪赌,打赢了自然名利双收,但是打输了,轻则罢官,重则人头落地。当然也可以选择不打,死守真定府,中规中矩,没什么过错,也没什么功劳。
佘赛花道:“这风险太大了,而且还只能赢,不能输,我选择死守真定府,立功的机会将来多的是。”
延珏道:“年初官家纳了潘仁美的大女儿为妃。”
佘赛花一愣,这看似说了废话,其实不然。潘仁美与杨业二人同为武将,也都是名将,但是杨业是那种身先士卒的勇将,而潘仁美更像运筹帷幄的智将。二人的很多观点都大不相同,想法更是南辕北辙,一来二去,矛盾日积月累,终于成了生死对头。
以前和潘仁美的明争暗斗,杨家互有胜负,但是自从潘仁美的大女儿进宫为妃,官家明显对潘仁美更亲近一些,以至于杨家近来老是在潘仁美那儿吃瘪,这些事杨家兄弟是不知道的。而要改变这一情况,就必须立功,而且是大功,所以官家适时抛出了这个橄榄枝,也有考验杨家的意思。所以看似有两个选择,其实没得选。
深夜,皇宫,福宁殿,这地方本来是帝后的休息之所,可自从前年懿德皇后符氏去世之后,官家未立皇后,福宁殿只有官家一人居住,因为嫔妃是没有资格在福宁殿过夜的。
官家今日召了淑德妃潘氏来侍寝,也就潘仁美的女儿。潘氏自然尽心尽力的侍候官家,当然也不忘记大吹枕边风,虽然没有指名道姓,矛头自然直指杨家。
一翻云雨之后,自有宫中女官送淑德妃回去。而官家侧在床上想着心事,一时间也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