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平常人家的戏乐。
亭内仅侍奉着两名宫婢,宽大的石桌铺了一层软毡,一名小娃儿正跪趴着。
半长的发束起个小揪,赤着足,一身雪白的绸缎小褂相当眼熟。
“致儿,八个多月啦,你该爬一爬了。”
一名姣美的女子嘴角噙笑,晃着一支小狼毫,在前方引诱。
小身子撑得稳稳的,一只小手抬了起来,想去抓那笔,可就是不愿迈开腿。
“差一点哦。”女子柔声催促。
小娃儿张了张小嘴,脆生生喊:“娘——”
常嬷嬷微讶,不是应该唤母后吗?
转念一想,对于八个多月的婴孩来说,确实单音比较好发。
奶声奶气的嗓音,听得人心头软成一滩水。
两名宫婢双眼发亮,激动万分。
“啊啊,娘娘,小太子又叫您了。”
然而,女子不为所动,甚至扬起掌心,对着那小屁股轻拍了一下。
“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叫娘。”
平日里,嘴巴闭得可紧了。
见母后无动于衷,娃儿索性放弃,直接坐了回去。
眨巴着小桃花眼,颇为委屈的神色。
惹得宫婢们受不了的连声囔囔:“娘娘,您就给他玩吧,小太子多可怜呀,早晚会爬的,也不急于一时。”
她亦扛不住那样的眼神,只得把狼毫递上。
小手握住后,并没多露喜色,低着头,兀自把玩起来,完全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
指尖点了点那小鼻子,她低哼:“小坏蛋,与你父皇一样。”
常嬷嬷悄悄舒了口气,寻思着传闻应是真的。
“奴婢,参见娘娘。”高声跪拜于凉亭外。
“进来吧。”她笑了笑,“外头晒得很。”
常嬷嬷踌躇着立于亭角,近看越发确定,小太子身上那件,正是新制的夏衫。
“别紧张,唤你来,一是赏赐。”她招了招手,紫鹃立即将一只小木匣呈给妇人,“二来,做工如此精致用心,本宫觉得,应该让你亲眼看看致儿穿起来的样子。”
离开承明宫,女子真挚的话语犹在常嬷嬷耳畔回荡。
“很喜欢呢,多谢。”
暗暗决定,待到了秋冬季,要制出更多好看的衣衫,以回报娘娘的赏识啊。
晚膳时,她向君王抱怨了小太子依然不会爬行的憾事。
他偏头望向小娃儿,父子俩默默对视一瞬。
夹了块松子鱼搁到她碗里,宽慰道;“无妨,时候到了,自然愿意。”
行吧,做父皇的且不在意,她操什么心呢。
聊着聊着,她忽然道:
“话说这两天,致儿没有闹腾呢,难道说,已经熬过那个时期了?”
几日前,一到晚上,小包子就缠人得紧,不让旁人碰,只有她抱着拍着,方肯消停。
太医院的人问诊后,说是长牙导致的。
明明前三颗均挺顺利,唯独这第四颗,生生无法破肉而出。
白日里尚能玩耍打岔,夜间便难受得转辗反侧了。
除了哄一哄,也没什么其他好办法。
他点点头:“嗯,乳娘不曾抱来过,想必第四颗快长出了。”
“太好了。”她高兴道,“总算能把剩下的账册核对完,商行且等着呢,这正是最忙的时节。”
“我知道。”他附和着。
她娇嗔:“你知道什么呀。”
男人笑而不语。
他知道,她既要处理各种事务,半夜还得哄睡皇儿,十分疲累。
用完膳,正欲立即去书房,被他拉住纤细的手腕:
“虽然致儿不闹,也别看太晚,嗯?”
水眸含笑,她调皮的拖长嗓音,应道:
“臣妾——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