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大娘走家串户的见识了多少痴男怨女,又多活了这么些年,什么风情没见过?
胡同尾的卖花娘子在街头对谁都笑意盈盈,可她对胡同头的小木匠就笑得矜持淡淡,别人瞧不出,徐大娘却是只路过顺带看了一眼,就觉察出这俩人有些首尾。
后来果然,两人衣衫不整地被木匠老婆拉在大街上撕打了半天。
再如,吴家小子读过几年书,人长得颇俊,斯斯文文,杜家二女儿却是咋咋呼呼透着粗放,两人怎么看都不相配。两家都到了年纪,媒婆跑断了腿也没想到将这两个人拉到一处,只抱怨吴家小子太挑剔。
可是徐大娘瞅到某一日杜家二女儿与吴家小子同行,主动热情,笑容如花,心里便有了底,隔了几日去吴家一探口风,他家小子果然是愿意娶杜家二姑娘的。
一干只会羞答答暗示偷看的闺中少女气得撕碎了手帕,谁想到吴家哥哥竟然喜欢的是主动热情的类型!
徐大娘这双眼睛还没看岔过。
可这九儿与那戚大,她实在有些看不出来。
乡间儿女,本来就没那么多男女大防,不然,家里也不会放心俩人出来一起做事了。
也有个弟弟,隔几天来一下,看上去傻乎乎的,根本不成阻碍,说这俩人是孤男寡女也差不多了。
明明这俩人很熟识,明明乡间这样的情况多半就自然而然地成了一对。
竟然没私情!不合常理啊!
徐大娘想到这里,心里一突,不合常理之处必有缘故,莫非,这对少年男女其实是掩藏了身份的修炼者?
不能怪徐大娘想得多,也不是她有多敏锐,而是她几十年的见识里,关系不错的未婚男女走在一处就该成一对。
不谈婚论嫁,当然就是别有所图了。
目前她的见识里,自然又是以查找修炼者排在第一位。
所以,非此即彼,徐大娘非常简单直接地给出了判断方向——若无私情,便是修炼者。
且不说徐大娘是否误打误撞地几乎勘破了真想,且说那杨谢亦正盯着宝鹤楼的烧火工阿海,也是一无所获。
阿海有徐叔帮衬,自个儿又讨喜勤快,随喊随到,乐呵呵的,只要有包子吃,别无他求,忙起来多顶一会工也不抱怨,故而大家都爱喊几声“阿海”,他在宝鹤楼混得如鱼得水。
阿海越正常,杨谢就越失望,兴致也越来越低落,切完菜就蹲墙角,晒着太阳盘弄砍木柴多下来的木头边角料。
“杨大哥,累了么?今天前头人多,我看大家都忙个不休,我这也才歇下来呢!”
阿海倒是主动凑到杨谢身边,他刚刚洗净了手,圆圆的手指头还带着水渍。
“锅上还蒸着呢,你怎么就下来了?小心大厨骂你!陈叔也不好帮你。”
杨谢懒洋洋地随口问道,撇开他心里的怀疑不谈,共事了几日,他对这小矮胖子倒也有几分喜爱。
“蒸差不多啦,那只要余火焖着就行了,我有数,放心!”阿海将手很随意地在身上擦了两把。
杨谢看他的模样,心里一动,北地此时尚寒,这几日又尤其冷,水缸每日早晨都结有薄冰,大家打水洗漱都冻得不行,这小子却是不畏寒的?刚刚那双胖手在冷水里反复搓洗了半天。
眼看着阿海又将手放到嘴边呵了几口气,杨谢的那点怀疑又摇晃了起来,也许只是小孩儿火力大?
“哎呀,人手都不够了,前头二楼雅座让我们帮着送点心去!谁身上干净点儿?”是大厨在吆喝。
杨谢一听,推了推阿海:“阿海手都洗干净了,让他去吧!”
大厨瞅了瞅阿海,觉得他身上确实算得上整洁利落,便点了点头:“送到就行,不要乱说话。”
在二楼雅座落座的都是被百姓慧眼发现的修炼者,这两日大概是喝茶真的清了不少火,已经很少摔盘子打碗了。
宝鹤楼的人有机会都爱去二楼雅座送茶送点心,借机开开眼界,以后也是可以说一嘴的:“我当年可是看过那么多修炼者,济济一堂呢!”
只是前头服侍的人多,后厨的人基本落不着这样的好机会。
可巧,今日人手紧,连大厨都让后厨小工上前去。
二楼雅座的吸引力还有一重缘故。
送到二楼雅座的点心可不是大包子这种管饱的粗陋面点,而是由专门请来的名厨特制,做得玲珑精致、鲜香甜美,等闲人见都见不到。
按照不成文的规矩,撤下来的点心是大家可以分一分的,经手的人更有优先权。
大厨将这福利给了阿海,主要是因为有陈叔的面子在,加上这孩子也讨喜,杨谢又推了阿海出来,大厨便顺水推舟地答应了。
阿海一听,兴奋又有些忐忑:“我姐说那些人不好惹,万一我……”
杨谢拍了拍他肩膀:
“这有什么?出来不就是见世面的吗?我这是剁完骨头还没来得及打理,衣襟上沾了血沫子,不然我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