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义往往在草莽之间啊!”
幼蕖长叹一声。这些大宗真人们看不上的零碎心得,上不了道典,不见于名门传授,于她却是吉光片羽。她得自于草莽之间的野狐之禅,今日却是用在了大宗正道。
将太师草汁连同那几滴河水融入朱砂颜料,笔端顿时多了一股与所在时地相融相合的感觉,再度落笔于符纸,笔走圆转如意,连贯性果然更佳。
纸面光华一闪,又成了一张灵符,这一次闪烁的灵光更为明亮柔和,饱满又生动,最难得的是,与前几张相比,新画出来这张灵符的线条仿佛是纸上自生的纹路一般,和谐自然,气韵生动。
直到画完,脑子里还有一种未尽的兴奋感,如酒鬼品尝过美酒后的陶醉,飘飘然,熏熏然。
“小黑,你看!是不是更好了?”
黑云儿只管“呜呜”胡乱点头。
幼蕖将小黑豹子的认可照单全收。
其实幼蕖自己也不懂品鉴灵符的品级,不过她也看得出,自己刚刚画成的这张灵符比前几张都要好,符纸透着一股玄奥的气息,线条的流动似乎是吻合了某种韵律。
她简直不能相信这是自己画出来的,不然,为什么自己反倒有些看不懂呢?
加入太师草是百草上人的洞见和二哥试验的成果,加入那古怪河流的水滴却是幼蕖的突发奇想,灵光一现后就决定这么做了,无法细究原理。
“二哥,你看我画得好不好?”
“八哥,我又有小机灵了,你要见了肯定得佩服我!”
幼蕖用笔抵着下巴,喃喃低语了两句,对加入新料之后制成的灵符很满意,也有些怅然。从前八哥最是佩服她小九时不时的灵感一现,总是出奇制胜。
每次她有灵感时,八哥总是惊叹地捧场:“小九,你这小机灵太厉害了!我想破了脑袋也跟不上!”若八哥此时在身边,该多好。
幼蕖怅怅叹了口气,小机灵而已,没什么值得欢喜的,她从前更欢喜的是八哥陪着她。
还是接着再画吧,趁那种“微醺”的感受还在脑子里盘旋,她要抓住机会。
幼蕖不知,她这样的小机灵,是多少人可遇而不可求的天赋,这不是偶尔碰巧的小聪明,而是多少无心却有意义的积累方能形成。一来是她天资聪颖,灵气十足二来是建立在自幼即兼收并蓄基础上的触类旁通。
“这水,鸿毛不浮,芥子难胜,只怕御剑亦有为难。要横空而行,轻身符也不够用,当配几张蹑空符再加金翅擘海符可能河里会有埋伏,还不能耽误赶路,不能恋战,那还得金钟符与激反镜射符,嗯,还要”
小姑娘唠唠叨叨地碎语,黑云儿往来逡巡,熟悉的唠叨声令小黑豹子很安心,它警觉地四处张望,耳朵竖得每根绒毛都立起来了,确保每一丝动静都逃不过它的耳朵,不让幼蕖受到一丝打扰。
可惜,画了几张以后,再后面几张就出不了刚刚的效果了,虽然也不差,总是有些细微的勉强遗憾,那种妙手偶得的天成之感已经过去了,再捕捉不到。
幼蕖叹了口气,却也知道那机缘勉强不得,便也不执着追求完美的境界,先完成当下的任务要紧。
接连画废了两张,幼蕖又叹了口气,手感完全没有了,再画,估计也是浪费材料而已。
好在刚刚趁着手感良好,一鼓作气,运笔如有神助,连续画成了好几张灵符,她想到的几种灵符都准备下了。
“动身!”
幼蕖收拾妥当,放出青梗剑,低喝一声。
黑云儿“嗖”一下跃了上来,熟门熟路地蹲守在了青梗剑尾,与幼蕖一前一后,呈互相照应之势。
幼蕖御使着青梗剑,小心翼翼地飞过宽阔的河滩。她负责前方开路和上方的防护,后背与下方尽可放心地交给黑云儿。
上方的雾气一团团的,在雾气稍薄的地方,有日光透下来照在河面,只是这日光并不能添加少许暖意,反而令人背上寒津津的。
日光下的河滩泛着青黑色的湿光,飞近了才看到,许多地方还在“咕嘟咕嘟”冒着细小的泡泡。不时有某处泥浆泡猛然炸裂,露出小小的孔洞,便有细细的触手奇快地伸出又缩进,那触手软腻黑油,透着莫名的诡异。
一条粗苯的黑诏蜥蜴懒洋洋地在泥浆里游弋,其湿滑的厚皮与河泥一个颜色,在远处根本看不出来。
“刚刚你有没有看到这家伙?”幼蕖低声问黑云儿。
黑云儿摇了摇头,警惕地瞪视着下方。
它去天虞山时和这种黑家伙打过,这家伙一身的皮甲软韧湿滑,连它那最厉害的利爪都有些无法下手,那皮厚得,抓不透、拍不疼,还震得自己脚掌生疼。它打了半天没沾到便宜,不过那黑家伙也奈何不了它。
黑云儿喉咙里“呼哧”了两声,幼蕖明白它的意思:“要是没这摊烂泥,现在我也能解决它。”
“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