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1059章 无立场(求月票求订阅)  我非痴愚实乃纯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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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其还能继续摆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来当士林领袖。

今日还特意上门赴宴,给足了颜面。

可惜,他给了钱谦益这个机会当自己志同道合的伙伴,对方却只想摆开盛筳,当一个酒肉之交。

对这样的人,王笑心里只有一个四字评语,虽然这四字显得他有点狂,他平素也很少用。

不识抬举。

柳如是站在远处的阁楼上,看着那位晋王带着一众护卫离开别院。

她虽不明白为何才开宴晋王就马上走了,多少却还能猜到是他与自家相公政见不合。

柳如是于是下了阁楼,往大堂走去。

入秋时节,天黑的很快,才这一小会儿,夜幕就笼罩下来。

堂中有婢子点了灯,却见钱谦益一脸黯然地坐在那儿,像是有些失魂落魄。

他看着灯火,叹息着,低吟了一句。

“白头灯影凉宵里,一局残棋见六朝。”

“相公又有佳句了。”柳如是说着,举步过去。

她从门外走到钱谦益面前,走了十余步。若是平时,她大抵要作一二佳句与他应和,今日却没这样的底气。

毕竟刚才离开的那位客人几首词作都是惊天动地的千古名篇,她觉得自己夫妻二人若再在这里诗歌相和,有些班门弄斧了。

这种奇怪的心思也没甚好说的,柳如是却能听出钱谦益这一句诗中那种怀念前朝之意。

夫妇两人对谈了一会儿之后,钱谦益终是忍不住对自己的侧室感慨起来。

“晋王要催缴欠税,今日我虽把他应付过去,只怕也失了他的器重。”

柳如是宽慰道:“那相公不必再费心仕途如何?幸好往后天下安定,也可谓是功成身退。”

“我遗憾的不是仕途啊,乃是担忧江南再起变乱。”钱谦益道:“便说这催科,于招抚相妨。如今局势不稳,本应以招抚为主,晋王却急于催科,岂是善政?竭泽而渔,明年无鱼,岂不痛哉?”

他抚了抚长须,以忧国忧民的语气又叹道:“江南赋税冗重,除了必要征的赋役,杂派更是五花八门,就是名门望族也常因重税而陷入窘境。前些时日好不容易才缓下去,如今催收,免不得落一个鱼肉百姓的专制之名”

柳如是却不再像平日那般顺着钱谦益应答。

她记得当年郑元化要收织税,自己夫妇就议论过此事。当时她担忧的是变法不动根本,织税最后还会落在贫苦织工头上。

但如今情况显然是不同了。

她平时偶有与董小宛、李香君通信,对北方的情况也略有了解因此,心里便不太认同钱谦益所言的“追缴欠税是鱼肉百姓”的说辞。

简单来说,能欠税的人,都是有能力收买胥吏的门户,要把这欠税追回来,与百姓何干?

可笑的是,当时江南士绅反了郑元化,明着是讨伐郑元化“专权”,可最后郑党一倒,唯一留下的政策竟是保留宰相,追缴欠税之事反而不了了之了。

柳如是的两任丈夫都是天下宰执,岂会看不清这其中的门道。

她克制着语气,缓缓劝道:“相公若是想有所作为,可一力承担此事若担心得罪亲朋故旧,不如致仕退下来,妾身陪你纵情山水可好?”

话虽然这么说,她还是委婉了。

她其实想说的是,钱谦益接下来要想在仕途上有所进益,那就要勇于任事。又不想得罪人、不想担责任,却还想当高官、大儒,朝堂上岂有这样的好事?

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便是“进退失据”。

柳如是自是不敢说得更明白,她认为钱谦益能懂。

但,钱谦益没领会到她这层意思,或者说,是不愿领会。

他认为自己作为江南士林领袖,首树降旗,率百官归降,这是功劳归降后兢兢业业,安定时局,这也是功劳。

论声望、论身份、论功劳、论才干、论资历,王笑都理应重用自己,而不是得寸进尺,要求自己去支持他去追缴什么欠税。

今日追缴了欠税,明日必定要把北方那套新法搬过来。

那得得罪多少人?都是亲朋故旧、名门望族,没来由把一辈子攒下的清誉毁在这里。

总而言之,这事是王笑做得太过刻薄寡恩。

钱谦益失望至极,只能盼着早日进京面见建武皇帝,期待天子亲政、组织朝局

短短两日之后,王笑调陈惟中到南京,主持追缴欠税一事。

钱谦益听到这个消息之时,抚在长须上的手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陈惟中?”

“是,陈惟中曾在徐州主持过新政,又了解了江南情况,如今倚仗着北楚的兵威,颇有强项令之态。”

“知道了,若有人来求见,就说老夫不见。”

钱谦益沉吟着,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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