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冰,他却丝毫没有减慢速度的意思。
从关中到济南近两千里,他决心要在三天之内赶到。
倒不是为了回家过年,而是淳宁的预产期就在这几天了。
这一年来,打山西、打关中,奔波了几千里路,却没能陪在淳宁身边。
王笑在子午道的时候,曾以为可能要留在汉中或关中过年,幸而如今这一仗竟还能抢在淳宁生产前打完,那不论如何他都要赶回去。
马蹄踏过泥泞,前方的雨渐渐小下来,等跑到郓城县境内,天气已晴朗起来。
济南城又近了一点
与靖安王府隔着一堵高墙的知事院里,顾横波与刘偀正并肩坐在院中,一边看着通向王府的小门,一边低声说着什么。
顾横波并着腿坐着,模样秀丽,比院里的风景还漂亮些。
刘偀虽不如她漂亮,却也不因外貌而有丝毫自卑,还保持着官位高几层的气势。
顾横波很有交朋友的本事,刘偀以前不太喜欢她,最近两人也渐渐走得近了些。
因近来在知事院里,顾横波每日喜欢研究清朝的后宫之事,还常与刘偀讲述。每每说着说着,刘偀就被顾横波主导了谈话,脸色变得惊讶、恐惧起来。
那表情仿佛是个刚听了鬼故事的孩子。
比如昨日就说了一桩传闻,皇太极以前曾与海兰珠有过一个儿子,这孩子一出生,皇太极就在大政殿举行了隆重的庆典,并颁发了清朝开国以来的第一道大赦令,这是只有太子才有殊荣。他诸子之中,也只有这一个儿子有这样的对待。
“但就是这一个孩子,在出生半年以后,忽然夭折了。”
“夭折了?”刘偀低声道,“那恶毒女人干的?”
“刘大人觉得呢?而且,那孩子夭折后不久,小奴酋就出生了,皇太极认为这个孩子是上天降下来告慰他的,故尔起名福临。第三年,奴酋出征在外,海兰珠也忽然病逝了”
当时刘偀听到这里,悚然而惊。
“奴酋就不怀疑吗?”
“怀疑又怎样?”顾横波说:“建虏需要一个和科尔沁生的孩子,奴酋再挚爱海兰珠又如何?能与科尔沁产生破裂、影响到他的皇位稳固吗?那女人算计好的”
刘偀更觉骇然。
她是小门小户家的女儿,与夏向维成亲后虽有些小磕小碰,家里却一个妾室也没有。哪听说过这样的宫闱秘事。
她昨夜甚至都没能睡好,半夜起来掐着夏向维的脖子,逼他发誓以后绝不纳妾
偏等再来了知事院,下衙之后,刘偀又与顾横波坐在这里说起来。
今日说的则是小奴酋是怎么从奴酋十一个儿子当中脱颖而出夺了皇位的
横顾波对布木布泰忌惮之余,也实在是佩服其手段,一个出身于草原的女人,十三岁到异国他乡,一步步走到如今的地步,身上让她学习的东西也很多。
横顾波自己倒是不怕的,她才算什么人呀,又是躲在淳宁和唐芊芊这两位的羽翼下。
像是躲在老虎背后的小狐狸,探出头来盯着对面的猛兽,还有心思惊叹两声“你们都好凶猛啊”
刘偀却是受不了这些,觉得换作是自己被布木布泰盯上,只怕骨头都要给磨没了。
在她眼里,布木布泰与那个把戚夫人做成了人彘的吕后也没太大不同。
她把自己这样的感受与横顾波说了。
横顾波反而笑了一下,道:“吕后?你若这般比较,岂非是把我们靖安王比作匈奴单于冒顿?”
她说的这个典故刘偀当然知道。
刘邦死后不久,冒顿就写给吕后一封求爱信,史记里太史公描述书信的内容只用了“妄言”两字,汉书里倒是简略记载了,大意是我们两个作为君主,都单独居住,孤独寂寞,没有什么快乐的事,不如一起乐一乐
横顾波引用这典故时似乎是带着些对布木布泰的调侃与讥嘲。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刘偀却愈发担忧起来。
最近济南城内的暗流涌动她早已感觉到,淳宁又是临盆待产,怎么叫她不担心
说来,靖安王府上上下下对女主人将要生产之事也都是十分在意,也多得是命妇、嬷嬷跑来,自告奋勇地想来操持此事。
秦小竺却把这些人都轰走了,只留下陶文君在王府帮衬
刘偀思来想去,把这几天听到的那些秘事在脑中整理了一下。
古来那么多人为了帝位杀妻弃子,相比起来,皇太极对海兰珠竟是难得的深情了。但就算如此,又如何呢?
靖安王对公主殿下却还没独宠到那个地步
她想到这里,忙起身向靖安王府走去。
走到回廊处,正见陶文君从内院转出来。
刘偀停下脚步,远远目送着陶文君离开,心下更加不安。如今别说是陶文君,就连缨儿、钱朵朵她也有些提防之意。
她连忙又去求见了秦小竺,低声问道:“王家大少奶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