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笑微微沉吟,低下目光。
但他眼中依旧还很坚决
若是封建礼教在阻挠你我,但就把它们通通打碎又何妨?
“近日陈惟中前来投奔我,我观他有大才,但就是这样的人材,为他父亲丁忧三年,又为他母亲丁忧三年如此家国大难之际,本应济世救民之人,却蹉跎六年光阴,岂不可惜?”
左明静再次放松了些,道:“这是孝道,国公断不敢非议。往后若有什么人材要丁忧,夺情留任即可,万不可再改国法祖制。”
王笑道:“但民间也是,多有适龄子女因父母过世,持丧不婚。你也知道,这些年战乱下来,民生凋敝,尤其是我们治下冀豫鲁之地人烟最稀少。倘若不改此制,难免阻碍我们的发展”
左明静隐隐感到他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双关之句。
我们的发展?
但目光看去,王笑眼神坦荡,似乎真有疑惑。
“此事下官回去想想,若得解决之法再禀奏国公如何?”
“也好。”
见左明静又有告退之意,王笑又道:“我还有一点疑惑。”
他本想说“我打算取消了贞节牌坊这个东西,你怎么看?”
话到嘴边终还是咽了回去。
“国公请说。”
“唔方才我见顾横波一双小脚,如此难免影响女子劳作。”王笑道:“我们早已下禁令,严禁山东女子裹足。前阵子战事频发,此事都是眉儿在做,我不甚关注,却不知具体情况”
左明静微微疑惑,隐约感觉到王笑两个问题似在针对着什么东西。
但王笑语气分明在谈正事,她只好道:“殿下三令五申,如今山东百姓人家多已不裹足,只是高门女眷早已养成风尚,难象有偷偷裹足的”
“嗯?”王笑有些诧异,问道:“为何我很少见到?”
左明静也有些错愕,低声道:“国公岂会少见到?京中多有缠足,或缠足又放足的女子。”
“有吗?”
王笑虽然没怎么盯着别人姑娘的脚看,却觉得顾横波那样的步态以往虽有见到,但按比例却也不算多。
左明静先反应过来,带着些赧然低声道:“国公若是指顾横波那种小弓弯,确实是也不多”
“嗯?这有什么区别吗?”
左明静也不知自己跟王笑说这些好不好,但看似乎他只是好奇风俗,也就仔细解释起来。
“缠足本就是高门大户女子之惯例,北方尤为普遍。但多是依前代的缠法,缠出六寸、八寸细足,谓曰束脚纤直,讲究的步态端庄。嗯因穿的是轻云履,鞋形如小船,脚板宽大穿起来就有些碍目,故把脚缠得纤细些,有钿尺裁量减四分,或六寸肤围光致致之说。”
王笑“哦”了一声。
他心中换算了一下,六寸大概是十八厘米,古代女子身材娇这个足长也就是比正常的略小一些,难怪自己看不出来。
左明静又道:“至于顾横波的弓足弓弯起于胡旋舞,所谓掌上香罗六寸弓,拥容胡旋一盘中,缠出六寸弓弯都是难得。她竟能四寸弓弯不损骨,赤足晶莹,故得江南夸耀。这种事极考验技艺,她是教坊司出身,由最有经验的嬷嬷从小缠足,但也是几十人才出一个,至于缠不出来的,也就落得断骨残废。”
“数十年间缠足之风愈演愈烈,士人渐爱小脚,尤其在江南,三寸弓弯盛行,穿弓弯金莲鞋,那鞋细小跟高,鞋形如马蹄。国事每况凋零,这种风气反而愈加滋长,许多女子为追求脚小而断骨翻趾,称为断骨金莲,因脚形难看,不敢放足,只好终生裹着布。偏又有个把文人觉得这样也别有风味,写诗大力吹捧,故而这些年江南每多些断骨金莲祖父常说国之将乱,必出妖孽。”
王笑对这种事不太了解,只在前世看过一些老照片,觉得十分吓人,当时还奇怪古人为何是这样的审美,此时大抵才明白了一些。
当然也没必要去说缠足有很多缠法,不全是难看的之类的。
嗯,这种陋习不用去细究,管它三七二十一,一棒子全打倒比较好。
倒怕是束脚纤直也是削足适履,该一律禁掉。
也就是自己这样的特例,既然穿越过来了,才可以适当的了解一下是怎么回事
“原来如此,那种断骨金莲确是难看。”
“国公见过?”
“那倒没有。”王笑又问:“你说贵户多缠足,为何你与眉儿都没缠足?”
左明静又有些羞恼,转过身去。
王笑道:“我只是好奇风俗。”
左明静低声道:“国公没看出殿下与朵朵也是缠过的吗?”
“嗯?”
王笑平时只觉得她们的脚比芊芊、缨儿、小竺略小一些,倒没想到是缠过的。
“左家是理学人家,本就不喜缠足,但我以前也是缠的后来祖父对于民间缠足使女子不能劳务之事深恶痛绝,屡次上书,故让京中高门女子先为表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