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笙主动提到朱雀令,提到杨准,自然是有意为之。
她以替二人保守秘密换取记有买凶之人的名册,只是一笔交易,交易过后朱五与兴叔很可能从此远离京城,藏得严严实实。
要是这样,倘若将来某日她找到右半枚朱雀令,想把朱雀卫收为己用,又去哪里找人呢?
与其想着去找别人,不如抛个饵出来,让对方心甘情愿选择留在她身边。
兴叔在意的是朱雀令,朱五在意的是杨准,而无论在意什么,唯有把视线放在骆姑娘身上才有可能等到。
持有朱雀令的杨准,毫无疑问是打动二人的绝佳诱饵,想来朱五这个账房先生是要长久干下去了。
骆笙在心中对杨准道了声抱歉,面上不动声色:“说了这么多,朱先生到底答不答应把名册给我?”
朱五只想冷笑。
话都说到这里了,能不答应么?
“骆姑娘,我有个疑问。”
“朱先生请说。”
“你为何要那本名册?”
一个沉迷吃喝玩乐养面首养鹅开酒肆的小姑娘,怎么会对这个感兴趣?
“不是说有了那本名册,就能让太子倒霉么。”骆笙淡淡道。
朱五与兴叔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惊骇。
这小丫头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以讨论脂粉香不香那种随意语气说要太子倒霉,很容易让人觉得听错了。
不过让太子倒霉么朱五忍不住弯了弯唇角。
如果是这样,那骆姑娘的立场与他们倒是一致。
但小丫头狡诈如狐,话不能全信。
“骆姑娘与太子有过节?”朱五试探着问。
这么问本来没抱多大希望,毕竟凡事一旦与天家扯上联系,就没那么简单了。
而骆笙听了这话却连犹豫都没有,皱眉道:“他觊觎我的美貌。”
“咳咳咳”屋内骤然响起朱五的咳嗽声。
骆笙面无表情问:“怎么,朱先生不信?”
朱五以拳抵唇咳嗽两声,在少女冷冰冰的注视下,忙道:“信,自然是信的。”
这般说着,他下意识打量少女一眼,倒是真的信了。
厚道点说,以骆姑娘的容色,确实有令太子倾心的本钱。
可骆姑娘养面首啊!
堂堂储君,什么美人儿没见过,真的不介意吗?
朱五忽然想到了开阳王。
他在有间酒肆当了这些日子账房先生,眼睛不瞎,早看出开阳王对骆姑娘不一般
所以皇室中人的想法,都这么与众不同吗?
“就算太子觊觎骆姑娘美貌”
骆笙扬眉:“这还不够吗?他可是太子,为了得到我万一对付我父亲怎么办?居安思危,未雨绸缪,有备无患,我思来想去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好。”
骆笙说完,朱五彻底沉默了。
他忽然觉得自投罗网不冤,骆姑娘实在太可怕了!
“五郎,把名册给骆姑娘吧。”兴叔开口。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不管骆姑娘对太子不满是不是这个理由,其实不重要。
重要的是骆姑娘想让太子倒霉,这就够了。
“骆姑娘稍等。”
朱五走出西屋,抬脚往东屋去了。
书房中只剩下骆笙与兴叔。
兴叔沉默一瞬,开口道:“还没向骆姑娘道谢,多谢你在五郎落难时把他收留。”
“兴叔客气了,酒肆正好缺一个账房先生罢了。”
返回来的朱五停在门帘后,神情复杂。
他现在甚至怀疑他辛辛苦苦建立的杀手组织被一网打尽,只跑出他这条漏网之鱼,就是因为骆姑娘想要他这个账房先生。
有些事不能深思,一思考就心里难受。
朱五挑帘走进去,把蓝布包裹之物递给骆笙。
骆笙伸手接过,没有直接打开看,而是往袖中一塞站起身来:“多谢朱先生,那我就不打扰二位相聚了。对了,朱先生还回酒肆当账房先生吗?”
朱五与兴叔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拱手道:“只要骆姑娘不嫌弃,朱某自然乐意至极。”
骆笙嫣然一笑:“那就好,省得我还要重新物色看得上眼的账房先生。酒肆晚间开门,朱先生带兴叔来吃酒吧,兴叔难得进京一趟。”
朱五只剩下干笑。
吃酒?别开玩笑了,要是敞开了吃一顿,兴叔也不必走了,从此留在酒肆打杂还债吧。
兴叔还不太清楚这些,客气应下:“自是该去尝尝。”
“兴叔!”朱五只觉心口一痛。
这些年他弄了个杀手组织,赚来的钱可都给朱雀卫了啊,如今杀手组织被一锅端,他兜里可比脸还干净。
工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