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六小姐不是说回川北了么?”
“可我怕她突然又出现了啊,现在狗也没了,婚约她又不同意,我怕万一唐家还是要她嫁,而她看我一个不顺眼,把我给宰了”
司空昱又看自己倒霉弟弟一眼,不得不承认这担忧并非全无道理。
“唐慕之应该不会去吧,”他宽慰道,“毕竟看着自己的情敌成为自己的嫂嫂这感觉应该不大好。”
司空凡的脸皱成了抹布。
哎呀大哥。
看着自己的未婚妻追着别人且未婚妻的情敌成为了未婚妻的嫂嫂而未婚妻因此可能迁怒于自己那感觉更不好啊!
漳县富户林员外以做丝绸生意起家,发财发得早,财力雄厚,名下一艘船看起来沉稳厚实,和主人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沉稳厚实的主人此刻正在招待自己的父母官。漳县姚县丞。
姚太尉的侄子,刚刚从绣娘手中逃脱的姚县丞,昨日偕夫人找到林员外,表示了对商大家的仰慕之情,希望搭船出海一开眼界。父母官开了口,林员外自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甲板上看一阵大海辽阔,谈一阵诗书琴棋,终于送走了过于热情的主人,姚县丞满面应酬的笑意便淡了下来,默默看着前方无数船只不语。
他的夫人,顺从地候在一侧,不多说一句话。
好一会儿,姚县丞才把目光收回,叹息一声道:“沧海之上,群雄争竞,想来,便令人热血沸腾啊”
“夫君。”姚夫人这才怯怯地道,“你和朝廷那位水师刘将军谈了一夜,今天就匆匆出海,衙里的事情”
“衙里的事情,哪有如今的重要?唐家要在这海上一会群英,算着大海茫茫朝廷无法掌控,却不知率土之滨莫非王土,跑到海上就没人看着他了?”
姚夫人摇摇头,“夫君,妇道人家不懂这个,只是觉得去了这么多人,好多还是武人,夫君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要再像上次一样”
姚县丞脸色一沉,姚夫人不敢再说,呐呐低了头。
姚县丞思量半晌,却又一笑,拉起姚夫人的手,笑道,“真正的博弈何须刀n武艺。关键还是要靠智慧。谁说书生无用?只要才智足够,终有用武之地。夫人,你且看着,这一场龙争虎斗,必会有人死伤,但是你夫君我,绝对会,活到最后。”
码头西侧,还有座楼船,是除了文臻唐羡之乘坐的那艘楼船之外,最为醒目的船了。
据说是建州刺史、别驾、长史、以及乔郡郡守之女伴同建州各级官吏的家的小姐们,据说还有天京来的贵女,浩浩荡荡的商醉蝉后援团,几乎将整个建州高层官吏家的小姐一打尽。
其实对于小姐们来说,追星是一方面,难得有机会散心才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所以人才来得特别齐整。
这些大家小姐及其丫鬟仆妇加上保镖护院就是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因此也就包了码头上最大的三层楼船。
小姐们优优雅雅上了船,按照惯例,地位高贵的人,自然要去最高的楼层。
小姐们袅袅婷婷上了三层,然后齐齐一呆。
三层不大的平台上,早已放好了几张做工精致的躺椅,铺了锦绣褥垫,旁边安排了小几,茶几上清茶瓜果俱全。躺在躺椅上,面对碧海蓝天,清风朗日,着实是人间享受。
最中间的躺椅自然是给刺史女儿或者天京贵女的,但是,现在,那张躺椅上,已经躺了一个人。
那人斜斜倚着躺椅,一手垂着,拈着一只葡萄,从众人的角度,只能看见他的一只手,还有一缕泻落的长发。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那手上。
那人的手清瘦修长,骨节分明,根根如玉,指甲圆润洁净,同样泛着如珠如玉的晶莹微光,那一颗葡萄凝紫珠圆,拈在他指尖,白与紫色泽鲜明对比,直叫人目光移不开。
顺着那手向上看,隐约腕骨精致,一缕黑发缠绕在小臂上,日光下乌光闪耀,如缎如绸。
看不见脸,但仅仅这两个细节,便会让人觉得,这人定然风神极美。
只是这风神极美的人,做事却有些奇怪他拈了葡萄却不吃,只一颗一颗摆放整齐,两两对称,对称的两颗葡萄还基本一样大一样形状。
他身边还有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正拿把剪刀,把茶几上一盆观赏植物的花冠剪齐,神情十分专注,似乎把这花剪成一条直线,是他比保护主子还要重要的任务。
建州刺史周谦的女儿周沅芷,今日原本是邀请了贵客出海散心,顺便观摩大师风采,中间的位置,她作为主人,自然是要安排给贵客。此时看见这般情形,不禁眉头一皱。
她第一眼也为这人展露的美色所惑,但大家闺秀长期教养,不可能为一个男人便瞬间失态忘记一切,她几乎立即就想到这人是怎么上来的?这要让昭明郡主误会了,以为她私下还带着外男,她以后还要不要脸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