漳县城乱了!
文臻一听见这个消息,心中便一跳。
她有点担忧。因为照她的想法,燕绥追了一路,应该已经不耐烦了,而且总吊在后头感觉不得劲儿,按说应该干脆从陆路走,用他的办法抄前,那就有可能先到漳县。
漳县现在出事,是不是燕绥干的?
身边,唐羡之笑问她,“文姑娘,你觉得怎样?”
她心里想着走走走,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让燕绥追不上才好。嘴上却道:“我还是朝廷官员呢,遇上nn绕道走好像不符合东堂律啊,这万一之后回京陛下问起,文臻啊,漳县nn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答不出来要扣工资的吧?”
说完在心底鄙视了自己一下。
好在唐仙子一向不会鄙视她,便笑道:“说得也是。我也是要在天京供职的,大抵要去户部,说不定能和织造扯上关联,便当提前履职了吧。”
既然有nn,自然不能让老太太再跟着,当即便商定老太太留在船上,唐羡之和文臻去瞧瞧。
说着两人便下船,唐羡之递过手来,文臻正在此时抬手,掠了掠鬓发,仰头笑道:“这边空气倒是清新。”完美将那手避过。却又在唐羡之微笑缩手之后,自如地将手插入他的臂弯拐着。
她是有原则且敬业的人设。原则是不想近一步接触。敬业是做好未婚妻角色,人前给他面子。
她觉得不违和。
唐羡之微微一笑,目光微闪。
自然是明白她的小九九的。
可是,不正是这与众不同的狡猾风格,才让他一眼便记住了她吗?
有谁能那样拼死逃生,又有谁能为了逃生不惜抱男人大腿?
还有谁逃生之后还能记得立即有所回赠?
有谁能前一秒帮了你还完情下一秒继续坑你?
她什么都很奇怪,也什么都很有意思。人有意思,笑有意思,心思有意思,连此刻手拐着胳膊肘的奇怪动作也有意思。
让人有一种归属和骄傲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便觉得满足,仿佛这真是他已经结缡多年的妻子,相知相爱,以他为天。
随即他便恢复了平静,前方,漳县上级乔郡的郡守和漳县县令都迎了上来,一脸无奈地给他见礼,简单地说了事情经过。
用郡守和县令的话来说,本地以绣坊为主业,难免竞争激烈,此事起因是皇后寿辰在即,按例漳县这边要献上精绣凤袍,这种荣耀的事情,自然人人争取,几家大型绣坊之间争斗不断,绣娘之间也争斗不断,其中有位绣娘,不知怎的还和江湖中人扯上关系,杀伤了竞争对手,引发了几家大型绣坊之间的械斗。本地几乎所有民户营生都和刺绣有关,家家户户和那些绣娘之间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因此一旦闹大,就像滚雪球一样卷入的人越来越多,最后明明只是几个女人之间的事,却引发了全城大乱。
郡守县令急得团团转,原本还想掩着,早点按捺下来就当无事发生,结果事件越演越烈,只得一边向朝廷禀报,一边向乔郡郡尉和漳县县尉两级地方军长官求援。现下去朝廷的信使刚刚出发,去向郡尉县尉求援的还没回来,正是最乱的时辰。
文臻听了不置可否,心想地方官倒把自己摘得干净,但这种事的发生,要么是地方官无能,要么就是心黑。娘娘寿辰献礼这种事,或者公开竞争,或者轮流坐庄,都很好解决,何至于演变成这样。
所以这些人不希望他们进城,保不准还是不想被发现什么。
文臻忽然觉得漳县这个地名耳熟,然后才想起来,这不是天机府所在吗?
司空昱呆的地方。
也是她前几天准备奔往然后被某人半路截回的地方。
最近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有冲击力,她怎么连这事儿都忘记了。
这么一想她就觉得更有必要去城中了,燕绥会不会迁怒司空昱去把他宰了?
县令还在那喋喋不休地说,言道这些女子实在胆大妄为,居然敢挟持朝廷命官,府衙里一位县丞现在还在她们手里。
文臻问了一下,才知道本地有三大绣庄,分别是天针、化云、巧黼。此次起因是三大绣庄比试绣艺争夺凤袍制作权,本是化云绣庄胜出,随即被巧黼指出化云在比试中作弊,从争吵上升到大打出手,死了那个胜出的绣娘,又伤了天针的一个绣娘,天针也卷入。因为绣庄都是女子,所以向来都雇佣大量打手保护,闹得厉害之后,县衙派人去劝解说合,一位姚县丞自告奋勇,在本地最大的酒楼设宴邀请三方,本来谈得好好的,不知怎的忽然又闹了起来,那个县丞当即被扣下,里头的人七说说,竟然说这事根源在于绣庄的管理问题,要解散绣庄,退还绣庄和各人的雇佣契书,并结算清楚诸人的工钱,让绣娘自行就业什么的。绣庄主人也在,自然不会同意这样的要求,于是天针的绣庄主人被从酒楼推下,当场跌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