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爱好并不是钓鱼。”偷工减料垂着眼皮,一脸的丧,“他只是喜欢呆在一个地方不动,并且杀尽这个地方周围所有喘气的东西。”
文臻抖了抖。
多么凶残别致的爱好。
她食不知味地夹了一块肠粉,在嘴里轱辘嚼,心里想着今儿这事要怎么破?
去谈心?自己也是个喘气的,会被杀害吧?
再说谈什么呢?跟他说和德妃的话是误会?那就真的要生出更大的误会了。
跟他说和德妃说的话是心里话?还是会被杀害吧?
她和德妃说的话半真半假,假的是言语,真的是态度。
她不想嫁皇家。
不想和那个看似平和实则深沉的皇家拉扯上任何关系,不想面对德妃这样喜怒无常像个不定时n的婆婆。
不想从此以后面对整个皇家的倾轧和争夺,整日整肃衣冠,装逼矫情,和一群同样装逼矫情的皇族虚以委蛇。
这和她想要的自在天空任我游相差太远。
她是个骨子里自私冷漠的人,不愿为了任何人任何事牺牲掉自我和自由。
但今日这胃好像分外不好呢,明明没吃多少,那些东西却好像消化不掉,硬硬地梗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
真是奇怪,胃什么时候长到了心的位置?
多喝几口酒冲下去得了。
她哗啦啦地倒酒。
在酒窖里随手拿的酒,看那大红的坛子挺好看的,便一手提了一个。此刻觉得这酒也好喝,微甜微辣,入口温醇,但是进入胸腹那一瞬,便如一线火焰,嗤一声向下延伸,四肢百骸都被熏暖了。
那忽然有点冰凉的心,也似被烘热了,她喜欢这种感觉,多喝了几口之后,嘴也有点麻,连那有点冲人的辣也感觉不到了,那就干脆捧着坛子咕嘟嘟灌,完了一抹嘴,打个响指,赞!
她那一声响指,惊动了一直忧心忡忡看着对面钓鱼主子的偷工减料,一回头才看清楚她手中的酒坛,再看她那豪迈姿势,眼瞳一缩,差点没惊呼出来。
额滴神啊。
这位怎么喝了“神也倒”?!
这是酒窖里最烈的酒,放在不大显眼的最后面,这位怎么就这么巧把这酒给拿出来了?
再冲过去一掂量,脑中轰然一声。
两坛子都空了!
刚才,就他那么分神看殿下钓鱼一会儿工夫,发生了什么?
文大人看着温软可人,娇滴滴的,怎么喝起酒来这么豪放呢?
偷工减料看着还在拿着酒坛拼命仰头倒剩下的那几滴酒的笑呵呵的文臻,愁得眉毛都要偷工减料了。
文大人肯定喝醉了。
这下怎么办?
打昏带走吗?
那他碰到文大人的这只手以后也别要了吧。
还是祈祷文大人酒品好,喝多就乖乖睡觉,不撒酒疯,尤其不要到他主子那里撒酒疯
一个念头还没转完,他就看见文臻忽然把酒坛一扔,以气吞山河之势站起,大步流星,直奔那个三丈方圆内喘气的玩意不能靠近的人去了。
偷工减料大惊急忙要去拉,结果文臻身形像淤泥一样滑软,侧侧腰就滑过去了,身形一闪,已经奔入燕绥身周三丈距离之内。
偷工减料眼一翻。
成功地把自己吓晕过去了。
文臻蹭蹭蹭地往燕绥那奔。
靠的是酒壮人胆,色令智昏。
脑海里循环播放着太史阑大步流星的雄姿无论是她还是君珂还是景横波,不管平日里对太史阑是个什么态度评价,关键时刻都下意识认为,太史阑那种风范,最酷最帅最合适用来装逼。
所以她现在迈着太史步,仰着君珂眼,扭着横波腰,奔到燕绥身后。
双臂一张,抱住了他的腰。
燕绥身体一僵,第一反应是肩膀动了动,似乎要做出个甩出的动作,却又因为熟悉的气息而止住。
下一瞬他似乎又有些不爽,肩膀又动了动。
文臻头很重,一阵一阵热气上涌,她懒懒将头搁在他肩膀上,道:“别生气了嘛”
燕绥又不动了。
半晌哼一声,把她脑袋推开,还是不说话,不回头看她。
文臻也不生气,趁势站直,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便得了好主意,喜笑颜开地道:“还生气啊,那我给你跳个舞吧?”
也不待他回答,便从地上左拔一棵右拔一棵,一手一根粗长翠绿的草,笑吟吟掐在脸颊边,道:“葱哦,这是葱哦。”
燕绥终于转过了身。
倒是想不理她的,也不是矫情生气,他就是不大想说话,从小到大,对于一切意外之外的事情,他都习惯了沉默冷漠以对。
冻一层冰,筑一道墙,困自己独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