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韩非也给了解决之法:“有国之君,不大其都有道之臣,不贵其家有道之君,不贵其臣。贵之富之,彼将代之。”
现在,刘询又是给大将军帝礼下葬的待遇,又重赏霍家,若真是为他们好,恐怕就不会如此做了,宫室防务全在“别人”手里,他也不难安寝啊。哪怕只是为了大将军,刘询也会让霍家与国同休,但有些权力,必须收回来!
反之,对西安侯,确实不需要故意给他一个“大将军”的位置以示尊崇,西安侯极知分寸,今日听其言语,也不欲成为第二个霍光。
刘询不似历史上,遭遇了爱妻忽然暴毙的打击,他的心中,仍存着一丝善意与信任。
刘询相信,他们会走出一条全新的路!
不同于秦昭王与白起,不同于高皇帝与淮阴侯,亦不同于孝武与卫氏的路卫青虽然善终,但卫氏没有,那是刘询悲惨的身世,亦是心中永远的痛。
因此,当前段时间,许平君怯怯地说希望让长公主与任家的小任白联,来个亲上加亲时,刘询都是断然否定的。
老子有言,大曰逝,逝曰远,远曰返。想要关系长远,还是保持恰当的距离为妙。
说开之后,接下来的一路上,二人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他们低声谈论起了大将军之薨。
刘询感慨:“当初朕始立,谒见高庙,大将军霍光从骖乘,虽然他并不高大,也无武艺,但气势压人,朕只感觉,若有芒刺在背,很不舒服。”
“臣也一样,与大将军相处,常如坐针毡。”
任弘回忆起这八年来与霍光相处的时光,皆是为大将军所压,西安猴成了大将军手上一块砖,想放哪就放哪,想闲置就闲置。任弘感谢他知人善任,可若是放开手让他来干就更好了。
二人皆有余悸,虽然面上哀戚,可心里却感到一阵轻松。
只是在这轻松之余,却又感觉怅然若失。
“对朕来说,大将军是一座山。”
公车司马门快到了,刘询忽然停下了脚步,望向长安南方巍峨的终南山,那些山脉的影子隔着几百里都能见到。
“大将军功过周勃,能与萧相国比间,此言非虚。”
刘询指着那终南之巅,说出了豪言:“但朕不愿做站在山脚下感慨的后辈,说什么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青,取之于蓝,而青于蓝冰,水为之,而寒于水。朕为大将军策立,但在文治武功上,要超过大将军!”
这大概是少时被架空的英主们亲政后的一致愿望吧。诸如穰候魏冉之于秦昭王,吕不韦之于秦始皇帝,超过那个被他们否定的人,也是两位雄主逼着自己更进一步的动力。
想超过那座山,在史书上不被其掩盖遮蔽么?
想要证明自己是对的,而他是错的么?
那就奔涌吧,后浪,你取得的成就,必须比他更伟大才行!
任弘拱手:“陛下定能做到。”
“朕做不到。”
刘询望着任弘,衷心对他作揖道:“一个人,做不到。愿得西安侯与天下英杰之助,方有可能!”
任弘长舒了一口气,回拜道:“臣立誓,愿辅陛下,扫灭匈奴,报九世之仇,让天下之民,富比文景,而幅员之广,远迈孝武!”
是啊,霍光于任弘而言,也是绵绵山脉里的一座奇峰,压着他,阻拦他,但最终,也成了他想要越过的目标不止是功业,还想要走出与霍光不一样的命运道路,这无疑才是最难的。
天色放晴了,明月在不知不觉见已东落消失,天际上,那颗太白星越发明亮,只是黎明已至,朝阳亦将升起。
天无二日,没了月亮后,日与星共明的时光,又会持续多久?
但两个刚从霍光五指山下钻出来的年轻人,都顾不上想太远的事,他们只抖着身上大将军留下的灰土,眯着眼看向各自憧憬的方向。
对刘询来说,是终南山上高峰,红旗漫卷西风!
于任弘而言,则是长缨已由霍光交付他手,何时能够缚住北方苍狼?
他们都已经迫不及待,要迈向下一步了。
“接下来,就是属于陛下的时代了!”
“也是属于西安侯的时代。”
刘询拍了一下任弘的肩膀:
“大将军之墓起冢祠堂等事,便由卿率三河卒主持吧。”
“朕的卫将军!”
:第七卷安西都护胡赤骢完。
全书还剩三卷,大概60万字,凑个十卷十全十美,八月底收工。
接下来剧情会安排得很紧密,脑洞推演也会慢慢变大。
所以,追读吧,后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