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弃疾的名字响遍大江南北,他在北方义军中发迹,曾单枪匹马闯入金营生擒义军叛徒,高宗时期便被封了大官,因他不仅文才出众,为官有道,武艺在军中也是出类拔萃,是以武林人士都钦佩于他,严久龄听闻眼前这人便是辛弃疾,不由得瞪大了眼,道:“原来你便是辛将军!难怪我瞧你气质不凡,威风挺拔,果然是英雄了得。我老严是个粗人,没读过多少年书,但辛将军的诗词‘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我却是背的熟了,每次念过,都觉得气势如虹,令人振奋!”
陈亮哈哈大笑道:“严侠客,这首破阵子,正是当年鹅湖之会时,幼安兄写来送与我的,幼安兄名词响遍天下,那是不必说了,他忧国忧民、不忘北伐复国的胸怀,那才值得赞叹!”
辛弃疾摆手道:“同甫兄,你又何必给我带这等高帽?枢密都承旨,嘿嘿,辛某已经不是啦,我这次南下去隆兴上任,听闻令尊抱恙,特从临安府带来神医来给伯父瞧诊。这位洪扇大夫,是京城泰坤堂最有名的神医,由他来给陈老伯诊病,同甫兄也该心安了。”
陈亮连忙施礼,和洪扇彼此说了许多客套的话,洪扇道:“我在京里也时常听到先生的名讳,大伙都说陈先生刚正不阿,从不肯和朝廷佞臣同流合污。我与辛大人相识多年,听说他为至交寻访大夫,便毛遂自荐,跟着过来瞧瞧。病人却在何处?”
陈亮道:“老父患的是长疾,也不忙在一时三刻,二位风尘仆仆,必定还没用膳,咱们吃过了午饭再说。”安排下人重新准备宴席。
席间众人闲谈,严久龄才得知,原来辛弃疾与陈亮数年前相识,之后一见如故,互相钦服赞赏,成为了莫逆之交。前段时间陈亮遭难,正是辛弃疾与丞相王淮上下周旋,才保他脱难。后来陈亮搬到江州,二人仍有书信来往,半月之前,辛弃疾被朝廷调任隆兴知府兼江西安抚使,便打算途经江州和老友一叙,让仆从幕僚先去隆兴官府报备。他知道陈亮父亲早就卧榻在床,想起自己识得洪扇,遂托他在医馆中选一位医术高超的大夫跟自己前去诊治。洪扇见辛弃疾开口相求,他有心结识这位官场英雄,便一口答应自己亲去。
众人吃罢了饭,洪扇自去卧房诊治陈父,过了半个时辰,从房中出来,面色颇为不善。陈亮焦急询问,洪扇道:“令尊在狱里吃了潮气,肝肺大受折损,回到家后心中抑郁委屈,加上年岁大了,如今已经肝火攻心,难以根治了。我开了一副药方,每日三次煎服,可保五年不死,五年之后,就难说了。”
陈亮一躬扫地,垂泪连声道谢,说道:“洪大夫神仙妙手,近来我请了无数名医,都说家父捱不过一年,洪大夫能让家父有五年阳寿,那已经是他老人家洪福齐天了。”
当下洪扇开了药方,陈亮让管家备写了数份藏好,即刻便到城里的药店抓药。一切安排妥善,陈亮道:“洪神医,多谢你施展妙手,大恩不言谢,再行多说,到显得不才矫情了。幼安兄,非是小弟不肯留你,只是你有公务在身,亟需到隆兴上任,不如就此动身,等家父病情安定些,小弟自去隆兴探你。”
辛弃疾见他说话闪闪烁烁,自己特地带了名医前来探望,他倒似下逐客令一般,又见庭院中有四五个练家子模样来回走动,即不像庄客,也不是仆从,心里起了疑窦,正色道:“同甫兄,你这般说话,到底有何用意?你府上请了些武人过来,是在提防什么?”
陈亮本不善作伪,见辛弃疾已近瞧破,知道无法隐瞒,便将何澹如何不肯放过自己、指使江湖杀手欲来行刺之事简略说了,辛弃疾闻之大怒,勃然道:“还有王法吗?何澹这个老贼,几番陷害不能得逞,竟使出这等下三滥的手段,等我参他一本,看他如何与圣上辩说!”
陈亮摆手道:“幼安兄,他既然使了这等见不得光的手段,必不会亲自出面,你又能参他甚么?如今朝廷乌烟瘴气,人人自危,你若也去趟这浑水,只怕连安抚使也坐不安生。何况恶人总归要来,我请了这些拳师在此,就是要他们到时候助我一臂之力。幼安兄,那老贼全是冲着我来,小弟想求个心安,请你和洪大夫尽早离开,免得被我拖累,叫我终生抱憾。”
辛弃疾哈哈大笑,道:“同甫老弟,你赶我出去能求得心安,我若放任你在此自己抗敌,愚兄便能心安了?洪大夫,我决意在陈府逗留几日,月底前再赴隆兴上任,请你自回临安去罢,等我安顿罢了,回京去接家眷时咱们再会。”
洪扇笑嘻嘻道:“辛大人说的哪里话,小可虽和陈先生只有一面之缘,但陈先生有难,我岂能就此一走了之?小可年轻时也曾习武,虽是三脚猫的功夫,但多一个铃铛多一声响,多一枝蜡烛多一分光。和大伙一起对付两个刺客,总是败少胜多罢。”
严久龄撇了撇嘴,道:“洪大夫,我瞧你的身形步伐,似乎也学过上乘武功。你来看看这些本地拳师,一个个看似威猛,实则不灵的。”
陈亮知道这人说话直来直去,不懂避讳,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