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毫不掩饰的厌恶。
“他厌恶杀人……”这是当时在洛墨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可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吃菜,默默地喝酒。
黑衣侠客眼含深意地看了洛墨一眼,便接着讲道:“有一天,当我意识到我杀的是‘人’的时候,那一夜,我呕吐不止,一夜未曾合眼,从那之后,我便再也不能亲手杀人,也是在那时,我终于懂得了在我下山那天,师父对我说的那一番话的深意,师父说:我们这身金刚不坏的功夫,自保有余,杀不了人。其实哪里是功夫杀不了人,只是师父在告诫我,行走江湖,武艺傍身,能够学一门手艺自保即可,功夫不是杀人技,先人创造出种种神奇法门技艺,只是为了强身健体,探寻武道巅峰,至于后来的杀人技,是别有用心之人为了实现自己的利益,视人命为蝼蚁,滥用武艺,致使现在的武林一片乌烟瘴气,后来的人学习武艺只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恶念,便免不了杀人,更有甚者,杀人只是为了图一时痛快,刀剑本没有罪,是用刀剑杀人的人赋予了它们罪过,这不是刀剑的罪过,是用刀剑之人的罪过……”
洛墨冷笑一声,道:“不杀人,如何夺回你的楚门门主之位?你今日与我所说的这一番话,不过是让我随着你去夺回你的门主之位,待到功成,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你去享你的荣华富贵,万人之,我不过还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这样的例子,历史数不胜数,你若是以为仅凭三两句话便能引得我为你卖命,那我可能要教你失望了……”
黑衣侠客明显有些焦急,神态间有些哀伤,道:“我并非贪恋高位权禄之人,只是原本属于我的东西,我是一定要夺回来的,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我也想要创造一个不杀的世界,创造一个“不杀”的门派,虽然我知道那很难,但是世的所有事,本就没有简单的,愈是难做的事,才愈要有人做,愈是难做的事,做起来才愈有意义,先辈已为我们开拓出一片沃土,我辈之人,虽没有先辈开疆拓土之德,但是总该为后人留下些什么才是,也不枉虚活几十年,也不枉来这人世间走一遭……”
黑衣侠客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洛墨。
洛墨举碗,将碗中酒一饮而尽,借着碗挡住黑衣侠客的视线,洛墨早已泪流满面。
一碗酒尽,洛墨将碗重重地搁在桌,大笑着喝道:“再来一碗!”
黑衣侠客亦眼含热泪,笑着喝道:“再来一坛!”
“不醉不休!”
那一晚,两个男人坐在一张木桌前,桌只有几个简单的小菜,两坛酒,他们谈了一夜,没有人知道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第二天早,洛墨便打点行装,跟在黑衣侠客背后。
从此以后,黑衣侠客的身边,便多了一个与他策马并肩、沉默寡言的人。
自此之后,黑衣侠客每遇事,必先与洛墨商量,洛墨成了黑衣侠客身边的智囊,为他出谋划策,助他攻城拔寨,所向披靡。
而那个黑衣侠客,便是楚中天的父亲,洛墨,便成了现在楚门那个身着黑底金线蟒袍的老者。
可以说,楚门能有现在的成就,有一半功劳在洛墨身,而洛墨,也是楚门的副掌门,除楚中天的父亲之外,楚门权势最大的人。
楚中天的父亲曾在临死之前对洛墨说,若是发现楚门后代子孙中有不堪大任者继承楚门门主之位,一定不要姑息,可手刃之,而后取而代之。
洛墨痛哭流涕,发誓绝不窃取楚门门主之位,楚中天的父亲临死之前紧紧地攥住洛墨的双手,教当时已成人的楚中天跪在洛墨面前,尊其“亚父”,嘱其凡是楚门之事,不可擅断,定要问过亚父之意,方可定夺,说罢便撒手人寰。
楚中天谨遵父亲遗命,初时行事,无论事无巨细,凡事定要问过洛墨,洛墨耐心辅导,倾囊相授,楚中天也对洛墨尊崇备至。
洛墨遵守誓言,甘愿做楚门幕后之人,只为楚中天出谋划策,凡事绝不抛头露面,让楚门子弟只知楚门有门主楚中天,不知有副掌门洛墨,楚中天威信与日俱增,渐渐威服众门徒,接续老门主之志,短短数年,便令楚门威压西域,成为西域霸主。
洛墨见楚中天实乃可造之材,便更助其成就霸业,待到楚门业成,洛墨便在楚门后山,选了一处僻静所在,过起了隐居的生活,平日里最爱种花养鸟,陶冶性情,用他自己的话说便是:“老了,走不动了,凡事要交予年轻人,自己早晚是要死的,该享受享受了,到时与老门主地下相见,也好嘲笑他一番,毕竟自己还是过了几年清净日子,不像他,为楚门操劳了一辈子,临死还在记挂着楚门……”
每每说到这里,洛墨便会长吁短叹,当初与他的约定,终究还是未能实现,欲要成就霸业,终究还是免不了流血杀人,这是洛墨此生最大的遗憾,不过他并不后悔,也不认为是老门主骗了自己,人活到最后,又有多少人能够坚持本心本性,只要当初许下承诺时,是发自本心的就好,不忘初心,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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