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人,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就在你的眼前逝去,而且是由你亲手夺去,你难道就一点也不会感觉到愧疚吗?”
“哈哈哈哈哈……”
洛墨一番话义愤填膺,不成想,黑衣侠客不怒反笑。
“你!”
洛墨忍无可忍,手力道不由得加重了几分,他确实已动了杀心,此刻,确实想要对黑衣大汉杀之而后快。可黑衣侠客一身横练功夫傍身,便是洛墨单手足以捏碎顽石,也难撼动其分毫。
洛墨自然清楚,可他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黑衣大汉如此轻视生命,如此藐视身为人的尊严。
黑衣侠客果然毫发无伤,甚至连呼吸都没有丝毫紊乱,他笑着指指满地死尸,道:“若是我能让他们活呢?你会跟我走吗?”
洛墨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心道:便是当世最负盛名的神医,都没有活死人肉白骨的手段,他一个粗莽大汉,会有这般手段?
他自是不信,所以,他的手便没有放开,相反,更紧了几分。
黑衣侠客似是早已料到他不会信,也不反驳,只是抬起右手,捏住拇指和中指,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原本横七竖八躺在地的人,已全部站起,他们有说有笑,互相打量着,互相取笑着,还不时抹下脸的“鲜血”,涂在另一个人的脸。
洛墨早已被眼前一幕惊得目瞪口呆,他是眼睁睁地看着一群活生生的人变成了死人,此刻,又眼睁睁地看着一群已死了的人变成活人。死而复生?洛墨不是傻子,自是不信,既然如此,答案便只有一个,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只为他自己而设的局,请君入瓮,瓮中捉鳖,果然是好手段……
洛墨眼神犀利,注视着所有人,现在,他被围在人群当中,若是想要逃出这间屋子,简直难如登天。现在,他终于懂得古人常说的一句话,叫作“插翅难飞”。
想明白这一点,洛墨反倒神态平静下来,既然身死已成定局,那任何的求生告饶都是在贬低自己最后身为人的尊严。
洛墨知道他们来自哪里,这些年,他在江湖没有结交朋友,仇人倒是结下了一大堆,想要杀他的人更是排成了队,他见招拆招,能逃则逃,难能可贵的是,即便面对的是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穷凶极恶之徒,他依然坚持着他“不杀”的信念,对于倒在他剑下的人,他总是放他们一马,所以这些年,来找他麻烦的人越来越少,他也难得清闲自在几年,只是没有想到,在这样一个偏僻乡村,竟然会遇到这么强的仇家,而且还是早有预谋的伏击,能够如此准确地知晓他的行踪,并在此地设下如此天衣无缝的埋伏,洛墨不禁对黑衣侠客背后的势力产生了极大的兴趣,那定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势力。
洛墨轻叹一声,看来自己得罪了不得了的大人物啊……
可他随即便是愤怒,士可杀不可辱,他们既是早有预谋,待他进来之后,直接将他击杀即可,何必故弄玄虚,演这一出“好戏”与他看,这摆明了是羞辱,就像猫捉到老鼠之后,总是不直接吃掉,定是要好好地戏耍玩弄一番,而后再一口将其吞掉。
可是,多年挣扎于生死边缘的洛墨,从未求过别人,更不曾畏死,人要活得有骨气,有尊严,即便是死也要死得坦荡,死也要死得让敌人胆寒。
即便是死,也要在敌人身狠狠地咬下一大口血肉,留下一个永远也难以愈合的伤疤,让敌人永远记住自己,这便是洛墨此刻的想法。
黑衣侠客自然也看出洛墨眼中的决绝、无畏,他的眼中亦流露出赞许之色。
就在洛墨准备殊死搏斗之时,黑衣侠客忽然屏退旁人,不大的客栈里,便只留下洛墨与黑衣侠客两个人。
黑衣侠客搬过一张完好的桌子,两条完好的长凳,摆在桌子两侧,微笑着请洛墨坐下。
洛墨心无畏惧,便坐在长凳之,他的对面,便坐着黑衣侠客。
黑衣侠客微笑着注视洛墨,眼神毫无杀机,反而尽是欣赏之色。
不一会儿,饭菜摆桌子,两壶烫好的烧酒也被摆了桌。
黑衣侠客为洛墨斟酒,洛墨一饮而尽,黑衣侠客再为洛墨斟酒一杯。
“江湖传闻你有‘不杀’的名号,初时我是不信的,毕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不是你想不杀就能不杀的,人们会逼着你杀,你不杀人,人便要杀你,到那时你要怎么办?难不成等着别人来杀自己?天下之间没有这样傻的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人若是一旦与权钱挂关系,就会变得冷血,杀人便如杀鸡,其实人杀多了,真的就和杀鸡差不多,或者就如碾死一只蚂蚁,根本就不会产生丝毫负罪感,初时我也是不相信的,可是后来我也杀人,而且杀了很多很多的人,可我根本就没有意识到,我已变得这么冷血,我早已忘记了,他们是人,我也是人,杀他们,便等于是在杀我自己……“
说到这里,黑衣侠客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眼眶变得湿润,眸子中闪过一道极不情愿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