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冰,它依旧活动灵活,不受丝毫影响。”
铁三春闻言默不作声,他出身北疆,那里一年之中至少有半年是雪花飞舞,冰天雪地,寸草不生,每逢大雪封山时节,才最是难挨。入眼之处,万里皆是银白,了无生机。他们只得提前备好食物,以熬过漫漫冬日,饶是如此,每年仍有近千人死于严寒饥馁,寻常百姓人家穿不起裘皮大氅,只得身裹三五件粗布麻衫,蹲在火盆前,足不出户,以期严寒早日过去,当然,像避水门这样的大户人家,自是不必为衣食犯愁,各式各样的狐皮裘,貂皮裘,甚至是那熊瞎子皮,老虎皮制成的斗篷大氅,可谓是应有尽有,且样式新奇繁复,五花八门,可谓是美轮美奂,况且冬季的乐趣可不单单只是这些,在雪地抓野鸡,凿冰洞捕活鱼,找山洞猎杀熊瞎子,这些都是铁三春记忆中的趣事,是他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家族生活中为数不多的可堪称是温馨快乐的回忆……
想到这些,铁三春的嘴角已勾起一抹极细微的不易为人察觉的弧度,他喝了一口酒,便仰头去看天的寒月,回想往日,自己貌似已有几十年未回过避水门了。
自那次逃出避水门,死过一次后,便再也未曾回去过,不知经此数十年,避水门可有何变化,是否早已物是人非,还是已旧貌换新颜,他对此既期待,又紧张,又害怕,所谓的近乡情更怯,想来便是这种心情吧。
许是看出铁三春眉眼间的惆怅难解,楚中天很识趣地没有继续说话,他也仰起头,看着月亮,目光逐渐变得呆滞而温情,想来也是在想着某些不可为人道的心事。
一轮明月,两个人,两壶酒,极有默契一般,你一口,我一口……
待到烤骆驼肉的香气已传遍整个楚门,门外已传来楚门子弟的呼唤,两人才渐渐地回过神来,许是这场梦做得太久,太深,刚刚“清醒”的两个人神情呆滞而笨重。那一瞬间,竟仿佛不知自己置身何地,所做为何事,直到眼前那一轮逐渐明亮的冷月映入他们的眼帘,他们才渐趋清明,他,不是在家乡,他的身旁,也没有她的温侬软语……
他们相互搀扶,来到院外,来到那棵百年银杏树下,倚树静坐无言,看着手下人将已烤得金黄的骆驼肉切好装盘端到他们的面前,他们只是机械地抓起香喷喷的烤肉塞进自己的嘴里,狼吞虎咽,仿佛两个地狱爬出的恶鬼,根本无心在意肉质的好坏,火候的差异,以及味道如何,他们只是在填饱肚子,其他人默不作声。
所有人只是看着他们,看到盘子里的肉没了,便为他们再切刚刚烤好的,这一切仿佛只是一个仪式,是一个祭祀的仪式,祭祀所求的是什么,他们并不知道,他们只知道,应该这么做,必须这么做……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楚中天猛地抬起头,狂喝道:“来人!酒!”紧接着又说了一句:“将楚门酒窖打开,将所有的美酒拿出来,将楚门所有的骆驼牵出来,烤来与兄弟们下酒!”
登时,楚门下一片沸腾,他们虽不知门主此举何意,但他们一向视门主的命令为圣旨,门主说一不二,而且他们一向敬佩门主,他们深信,门主做事自有门主的道理,门主不与他们说,他们便不必问,门主若是想告诉他们,自然会与他们说……”
很快,数十个火堆架起,将楚门照耀得如同白昼,数十头骆驼当场被杀,一片哀嚎遍野,悲彻天际,数百坛珍奇美酒自酒窖中抬出,一时间,酒香肉香四溢……
铁三春与楚中天用袖子揩了揩嘴油腻,拎起一壶酒,又开始自斟自酌起来,人群之中,一个白色人影奔前走后,递火烤肉,举坛对饮,与人群忙成一片,细看虽是女子,却有着完全不输于男子一般的豪迈气概。
铁三春饮一口酒,望着那名白衣女子,眼中满是赞许之色,问道:“那个女娃娃是何人?”
楚中天一脸骄傲之色,道:“那是我的女儿……”
铁三春点点头,道:“叫什么名字?”
楚中天道:“名唤楚天莹……”
“楚天莹……晶莹剔透……八面玲珑……好名字……”
楚中天没有说话,隔了很久,方才喃喃说道:“这孩子这些年过得很苦,是我对不住她们……”
铁三春也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静默着,静默地看着冷月悬空,看着场中喧闹的狂欢……
楚中天一口气将一壶酒一饮而尽,轻叹一声,站起身,喝道:“小的们,闪出来!”
话音刚落,楚门子弟齐声呐喊,将火堆扑灭,美酒搬到一旁,中间余出一大块空地,而后带着殷切的目光注视着楚中天。
楚中天向铁三春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铁三春会意,缓缓起身,只是将那壶酒拎在手里,在众人的目光中,与楚中天并肩走到空地。
楚中天环视四周,向轻抬手,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热烈的呐喊声,大家举坛痛饮,取刀割肉,肆意地叫喊着,说笑着。
楚门向来门规森严,可楚门子弟间却是亲如兄弟,食同灶,寝同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