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到黄昏时分,叶随云正自坐在渡头胡思乱想,忽看到早间那位玄字二捌已经一路小跑来到跟前,对着自己一揖,却不说话,淡淡四周环顾,显然不确定这儿是否是个说话的好地方?
叶随云暗赞他细心,起身行到旁边一处空地,问道:“可查到了什么?”玄字二捌点点头,探身附在叶随云耳边小声说了一阵。
听完之后,叶随云拱手笑道:“这位兄弟好本事,多谢了。”
玄字二捌似乎想到了什么,皱了皱眉道:“在追查姓方的时候,我们还发现了一件事,不知对公子可有帮助?”
叶随云眉毛一挑,好奇道:“快说来听听。”
玄字二捌道:“同这个方浚一道喝酒的,还有一人,叫景。”叶随云眼睛一亮,对方接着道:“他说今晚东西就到手,在翠烟楼的‘满香阁’接货。”叶随云心想景说的自然是水道图,看来他并不知道欧阳云书已被自己吓跑。心念一转,喜道:“正好,我也要找他呢。”
玄字二捌道:“这厮得意忘形,还道有方浚在旁,身周不会有人偷听,哪知道陪酒的姑娘便是本会暗线。说起话来得意洋洋,可笑。”虽嘴上说可笑,可他脸无表情,看不出一点想笑的意思。
叶随云也已经慢慢习惯了这人好似木头一样的神情,低声道:“请你马上将消息告知一个叫代施的女子,她眼下应该就在城内。”玄字二捌也不问怎么找到代施,点点头,便转身离开。叶随云从小舟上找到干粮胡乱吃了,看看天色渐暗,便动身入城。
进了城中,按着玄字二捌事前的描述,叶随云一路摸索寻找那翠烟楼。行至一处,忽觉眼前景象颇为熟悉,仔细回思,原来这里便是初到扬州那夜,自己从崔家逃出后,无意间窜进的小巷。右手边一埒朱墙,内里便是家青楼。也正是在此处,自己听到景和欧阳云书二人的谈话,方知这厮假借与代施比试骗那蠢书生盗得水道图。犹疑不决,难不成这里便是自己要找的地方?要知这浮华金迷的扬州城,终日笙歌彻夜,岁岁乐声遍地,本就是天底下最繁华的烟花汇聚之所,大大小小的风月场粗略算去,已不下百数,要单单寻其中一家,的确不那么好找。
恰好听到有人在巷口笑谈:“来来,今日我做东,带你寻一个好所在。这翠烟楼可是扬州数一数二的场子。”叶随云一喜,暗叫侥幸,还真是这里。当下快走几步,赶上前面几人,跟在最后。站在门口迎客的女子看到当先一人,热情迎上,眉开眼笑道:“张大官人,今日可是得了闲,赏光咱们翠烟楼,快进吧。”
姓张之人哈哈一笑道:“今日我携了几位朋友来此,你们翠烟楼可是有光了。”说着一指身后几人,接着道:“几位都是青年才俊,以后说不定便是当朝大员,你们可要好好伺候着。”说罢众人齐笑,连连谦言。那女子两眼放光,连忙引路而入,娇声喊道:“贵客到了,快来姑娘们。”叶随云紧贴在后也跟了进去,竟是无人察觉。
进的大堂,就见男男女女觥筹交错,处处纸醉金迷,有三五成群围桌赌钱的,有高声谈笑的,所有陪酒跳舞的女子无不花枝招展,媚态如风,真是‘舞秀风前举,歌声扇后娇’。
叶随云瞅准机会,箭步跨到楼梯边上,上了二楼。顺着走廊,挨间细观。看着阁门上的名字,只一会儿便找到了‘满香阁’三个字。暗叫侥幸,幸好认得中间的香字。屋里漆黑一片,显是无人在内。叶随云顾不得多想,推门闪了进去。
进得屋内,知道自己来的比景要早,刚松了口气,忽听身后窗格一响,有人跳了进来,叶随云忙倚墙而立,缩在暗处。就听那人道:“放牛娃,你在哪里?”原来正是代施到了。
叶随云一见是她,高兴道:“你怎么来了?”代施白了他一眼,道:“你还藏的挺快,怄我看不到你?”叶随云不以为意,问道:“你怎么来了?”代施回道:“今天那个怪人告诉我的,本姑娘就是要来瞧瞧这个采花恶贼是什么丑样?定要好好教训教训他。”叶随云深明‘怪人’指的是玄字二捌。而对景的敌意,自然是因为不服气江湖上对他二人的比较。
正想再说,突听楼梯处走上两人,其中一人道:“欧阳兄可已来了?”正是景到了。旁边的却是翠烟楼的老鸨,回道:“还未见到欧阳官人,景爷怕是来早了。”
叶随云不再言语,对代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后,轻轻躲到门边。听外面两人站定门外,景道:“今日我二人有要事相谈,不要任何人来打搅。”挥退了老鸨,伸手推开房门,一脚跨入屋中,下一刻景整个人便如定格般,在原地僵了一僵,随即身体后仰,前脚一点地,便要向后弹出。
叶随云知他发觉了房里有人,容不得犹豫,当下右手成龙爪形,一招‘青龙取水’倏地抓向对方尚不及缩回的脚。这一下出的是快速无伦,且是叶随云蓄势已久发出,内力挟势而至。景但觉一股强劲吸力让自己身形难稳,竟然无法抽身。他心中大骇,身子只得停下,一手扶着门框,另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