勾指为的不是当然起誓,而是挑衅。
这是一个谁都能看出来的事实。
只不过没有人想到谢应怜竟会嚣张至此。
看着这幕画面,此间众人再也不顾那座石峰上尚未真正结束的对战,满是好奇与期待地望向顾濯。
慈航寺的僧人不动声色,看似如常,心里难免有些痛快。
如此违背禅心的念想,当然是因为昨日顾濯表现出来的嚣张与无礼。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顾濯没有反应。
就像是相互之间的距离太远,其中又有云遮雾绕,以至于他根本没看清谢应怜的动作。
这当然不是事实。
顾濯不理会的原因只有一个。
——战斗仍未结束。
林挽衣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突然想问你一件事情。”
“请。”
谢应怜温柔说道,随意放下右手,望向林挽衣。
三尺青锋为藤蔓所缠,无力再进一步,五把细小飞剑垂落在地,如破铜烂铁。
对一位剑修而言,这和已经输了没有区别。
林挽衣看着她,说道:“你知道我多少?”
谢应怜微微一笑,说道:“不是所有也差不多了。”
“那我很好奇……”
林挽衣一脸好奇问道:“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众人闻言而不解,只觉得这话着实莫名其妙,心想这和战斗有何关系?
谢应怜根本无所谓这些,因为自信。
她想了想,带着憾意说道:“虽然我看过与你有关的一切卷宗,但还真不知道这名字的意思。”
林挽衣敛去那些多余的情绪,轻声说道:“其实小时候的我有另外一个名字。”
谢应怜挑眉问道:“然后?”
“那个名字没必要提,因为没有意义,我想说的是我现在这个名字。”
言语间,林挽衣握着剑柄的五指缓缓松开。
她的目光落在谢应怜的身上,声音里满是怀念与自得:“挽衣的意思是……该挽起衣袖揍人的时候,那就果断一些。”
在说到‘是’这个字时,她便已弃剑,而到了‘揍’的时候,一个看似秀气的拳头已经出现在所有人的眼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待‘果’字落下,谢应怜眼前的世界已经开始被这个拳头占据。
这一拳很有偷袭的意思。
这一拳却毫无阴诡意味。
任谁事后复盘再看,都不得不承认这一拳是光明正大的,绝非鬼蜮伎俩。
之所以看起来那么像是偷袭,归根结底是因为林挽衣和谢应怜靠得实在太近,彼此之间相距不过仗余。
在这种情况下,在谢应怜点头接话的那一瞬间,只要林挽衣发起攻击,那就难免像是偷袭。
谢应怜没想到挽衣二字的真实含义,不代表她完全掉以轻心,终究是曾经的夏祭头名,她在这刹那之间做出了最好的应对。
侧身,以左肩接拳。
无视剧痛,右手掌心倾斜向上,试图握住林挽衣的右肘。
这一切都是瞬间的事情。
谢应怜唇角未有鲜血溢出,但从她那骤然微白的脸色来看,分明是受伤了。
林挽衣拳势已老,然而谢应怜那一掌起的太过匆匆,在两人境界被拉近到同一个高度的情况下,并非不可阻挡。
噗的一声闷响。
那是林挽衣以右肘击向谢应怜的掌,两者相遇后的声音。
此时此刻,两人已然能从彼此眼中看到自己,便也能看清楚对方的情绪。
林挽衣的眼神一片漠然。
谢应怜眸子里带着难得的痛意,又在痛楚中滋生出快意。
这无疑就是痛快,痛且快哉的痛快。
下一刻,她让林挽衣见识到为何她能有这么一抹快意。
面对那个再次袭来的秀气拳头,谢应怜丝毫不退,欺身而上,还之以拳。
砰!
不是一声,而是很多声。
那是一个人的拳头落在另一个人的拳头上,直接发生对撞的声音。
这两位极有可能是当世背景最为尊贵的少女,舍了飞剑,弃了道法,以最为直接最为粗暴的方式进行着一场战斗,以求胜负。
谁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般模样,许多年轻人为之目瞪口呆,听着那些愈发激烈的拳头相遇的声音,震撼难言。
苦舟僧醒过神来,毫不犹豫地启动山门大阵,让盘桓在石峰下方的云雾陡然上升,遮掩住两人的身影。
于是人们只能看到云雾笼罩里那两个纤细的身影,以拳换拳,以伤换伤,闷响不绝,彷如雷鸣。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也许只是半刻钟都不到,云雾里的声音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