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越是荒唐,世人越难想象。
当然,后果往往也会越发来得严重。
任谁也不可能想到天命教的教主竟有正副两位,更想不到其中一位教主就是大秦巡天司的司主,这位在世间已然负尽盛名的大人物。
“我看你现在不是想查出那只鬼是谁。”
裴今歌看着顾濯的眼睛,声音冰冷至极:“你这分明就是想让我死。”
只要人还活着,那就没有绝对的秘密。
如果她真的答应了这个提议,为隐藏顾濯的身份暂时坐上天命教教主这个位置,待日后某天这件事暴露在天光之下,那她绝对会被怀疑为叛国,有无尽的麻烦随之而来。
就算这个秘密被一直隐藏下去,日后顾濯也能以此为把柄来要挟她,逼迫她去做某些自己不愿意的事情。
是的,她确实很好奇也很想知道事情的全部真相,但这还不足以让她为此付出自己下半生。
不管顾濯是她的什么人都不行。
裴今歌越想越是生气,怒极反笑,呵呵说道:“你觉得我是白痴吗?”
这无疑她是时隔多年的第一次真正失态。
也许正是这个缘故,落在顾濯眼中,这时候的裴今歌反而难得有些可爱。
“这只是我的一个想法,或者说是提议,不涉及更多,问问而已,你不用想的那么多,更不要为此愤怒。”
顾濯叹了口气。
裴今歌冷静了下来,瞥了他一眼,白眼。
顾濯见她似乎不再那么愤怒,问道:“这事真没办法谈吗?”
裴今歌沉默片刻,说道:“从那天开始我就想问你了,你过往给我的感觉明明极其成熟甚至老成,为什么在这件事上如此幼稚……就像是完全意识不到自己这样做的后果?”
顾濯想了想,不太确定说道:“可能是因为我现在很年轻?”
裴今歌心想这话就是答非所问,冷笑嘲弄道:“所以就能不知天高地厚?”
话音方落,她突然回想起自己在夏祭开始前,曾经就天高地厚这四个字问过顾濯,最终却没有得到一个答案。
顾濯仿佛猜到了她的想法,说道:“你现在还想知道那个答案吗?”
“自然是想的。”
裴今歌无视道心颤动,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道:“但就算你是我破境羽化的机缘也不值得我去做那天命教的教主。”
顾濯本就是随口问上一句,便也不失落,笑着说道:“因为四个羽化比一个羽化多三个羽化?”
不知为何,裴今歌看着他的笑容,忽然就有些懒得生气了,只把这当作是一场无边际的随意闲聊。
反正山道还很漫长,黎明也远,旁也无人。
“是因为我不想成为下一个盈虚。”
“有道理。”
“更重要的是,我不认为我只有依靠你才有破境的可能,若我抱着这个想法,纵使得以羽化那也不过是个废物。”
“就连羽化也是废物了吗?”
“修行求的是自我,不是假借他人之手得来的力量。”
顾濯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裴今歌看着山路前的夜色,忽然说道:“但我会按照之前与你有过的约定办事。”
顾濯说道:“谢了。”
裴今歌淡然说道:“没什么好谢的,我只是没有食言而肥的习惯罢了,而且你要做的事情本身就很有趣,值得我凝眸细看。”
听着这话,顾濯想到自己夏天时不愿与她见面的事实,再想到这场此刻这场谈话的几分愉快,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世事难料莫过于此。
“你眼中的我现在还有那一抹故人之风吗?”他随意问了一句,几分好奇。
裴今歌很认真地想了一遍,答道:“时有时无。”
顾濯笑了起来,说道:“我倒觉得你更像是道主。”
裴今歌斜了他一眼,说道:“这是在讨好我?”
“不是,是我的真心话。”
顾濯的声音很是诚恳。
裴今歌心想那你还算是有几分眼光,心情不自觉得好了些,转而问道:“你与林挽衣怎样了?”
顾濯心想这三个字真有好久没听到,心情不知觉几分感慨,轻声说道:“如你所知那样子吧。”
“林挽衣她娘很快就要上位了,年末,或是年初。”
裴今歌犹豫片刻后,终究没让话止于此,给出了更为直接的提醒:“如果你坚持要找出那只内鬼,或许可以尝试取得她的支持。”
顾濯摇了摇头,直接拒绝。
出于林挽衣的缘故,他对这位娘娘的印象不如何好,着实没有与其结为盟友的兴致。
裴今歌本就是简单提上一句,没有抱着一定要做成的心思,便也不在意被拒绝。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