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万家家主的声音很淡,目光落在身前的烛火当中,仿佛从中看出窗边的画面。
那位老管家就坐在他的对面,低声说道:“我这就去通知各位供奉。”
万家家主点了点头,又道:“不着急,先等他们聊完吧,阳州城难得来了这么两位贵客,即便不能让他们有宾至如归的惬意感,总归还是要给够尊重的。”
说完这句话后,他神情平静地闭上眼睛,等待酒楼上那场谈话的结束。
是的,在得知万守康出事后他明明决定亲自去捞人,最终却又把这件事转手交给了万老妇人,便是因为他认为陈迟今夜定然要与那两人见面,第一时间倾诉今夜云梦古泽中的变故。
事实证明他的判断是正确的。
……
……
酒楼二层那场谈话很直接。
余笙直接道明身份,询问云梦泽之事,主要是今夜这场变故的缘起。
换句话说,她想要知道陈迟三人今天在巡天司中得到的消息。
如顾濯所言那般,陈迟在最初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随后给出的答案是委婉的拒绝。
然而余笙最终还是说服了他。
以冼以恕为什么忽然改变自己的立场,给予三人帮助为理由。
不管这是挟恩图报,还是别的什么,陈迟在深刻震惊之余无法否认这个事实,于是和盘托出。
万家为求做事干净不留痕迹,让陈迟三人至少在明面看上去是自己在找死,与旁人毫无关系的缘故,他们在通过巡天司给出的情报上确实没有糊弄作假,只不过隐去了相当一部分的事实,否则也不会有今夜这场惊扰四方的变故。
在陈迟得到的那份情报上,道主留下的传承已经被锁定在一定范围之内,恰好位于南齐的交界线之上,考虑到万家不可能驱使那群邪魔外道聚集在一起,这一点无疑是真的。
这当然不是情报的全部内容,在其中细微角落处,明确提及过似有别的势力也在窥视道主的传承,但这仅有极为吝啬的寥寥数笔。
至于道主留下的传承里到底有什么,情报里给予了些许相关的猜测,但方向是功法,而非宝物。
余笙静静听完,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忽然生出淡淡的悔意。
抱着这悔意,她看着陈迟一字一句说道:“你们白……好像不怎么聪明。”
顾濯对此十分意外,心想你的性情原来这般温柔的吗?
这都能忍得住不骂出口?
陈迟又怎会听不出来那个欲言而止的痴字。
“我觉得这事儿真不能怪我,正常人都会觉得是事情结束,大家出来简单走个过场吧?”
他看着余笙,一脸无奈为自己辩解道:“这谁能想到万家忽然翻脸不认账,我到现在都没弄明白,万家为啥要这么做。”
余笙望向顾濯,没有说话。
这一切当然是因为某人忽然去了趟青楼,与陈迟见了那么一面,又让万家吃了个大亏的缘故。
顾濯神情严肃说道:“总而言之,这都是万家的问题。”
陈迟竖起拇指,大赞道:“英雄所见略同!”
话至此处,五人不再闲聊此事,还算愉快地吃完了这顿夜宵,就此各自离开。
酒楼外,顾濯和余笙静静目送陈迟离去,然后简单地聊了几句话。
“在你做决定之前,我已经提醒过你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嘲讽吗?”
“是遗憾。”
“世事总是难免遗憾。”
顾濯不再多言。
余笙也不说话。
不知为何,街上忽然变得极其吵闹,各家酒楼里的食客都在飞奔着惊恐离开,于是先前曾经有过的那些热闹正在飞速消散,就像是尚未熄灭的木炭被泼上了一盆冷水。
片刻后,整个阳州城似乎都安静了。
有辆马车自长街末端缓缓行来。
随着车帘被拉起,一位面容清癯的男子从中走出。
这人的衣衫看上去很寻常,又因为身形颇为瘦削的缘故,甚至有种孤苦书生所特有的寒酸吝啬气质,着实不像是一位大人物,更像是一个饱受家事折磨的中年人。
这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这世上绝不会有人因此而轻视他,因为他不仅是在阳州城中有着近乎绝对的权力,在大秦的南方也有着相当分量的话语权,哪怕放在神都亦能称得上举足轻重。
他不仅是万家的当代家主。
他更是一位即将突破无垢境界的大修行者。
若非如此,万家又岂敢与虎谋皮?
万守义行至酒楼前,面朝顾濯和余笙行了一礼,以此表示尊重。
“两位贵客到访阳州多日,在下直至今日才有缘一面,心中着实有愧。”
他的笑容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