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人径直走过,后面那人边走边歪头,想要看秦青的样子。
只是秦青习惯了垂头走路,一副低调蜷缩,与世无争受气包的架势。
那人脖子歪到最极限,等秦青开始迈步往前,彻底成为那人眼中的背影,头都没抬起来。
啧~!
那人摇头。
没有察觉什么不妥,也不是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
纯粹是那人有点强迫症。
一开始想要看秦青长得咋样。
后来见看不到人脸。
走过之后又自己给自己来气,非要看到那个女人抬起头来。
结果人家避开了自己,又重新开始走路,却依旧缩着肩头,低垂着头。
秦青很早就出来做事了。
一开始跟着家里长辈送菜搭把手,再后来能独自撑起给后厨送菜这份差事。
可秦青骨子里还是传统的女人。
要是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最合秦青的心意。
所以秦青但凡一个人走在外面,身边没有唐根生陪伴,就很没有自信。
更逃避被人瞧见自己的样子。
觉得那样其实很不好。
不守妇道似的。
又敏感,又谨慎,又传统,又刻板。
说的,就是唐根生的嫂嫂秦青了。
来到大杂院的门口。
半扇大木门没有敞开,半掩着。
秦青下意识想要推一把。
嫁进这个院子里,但凡不是晚上熄灯时间段。
院子门都不关。
这是这个大杂院的习惯。
秦青知道自家邻居耿叔是板爷。
他回家要拆门槛,要将两扇院门都推到最大。
邻里邻居的,秦青就想先一步将门推到靠墙位置去。
咦?
秦青停了动作,缩回手。
她看到门轴一侧,多了个花瓣儿。
五个逗点组成,像是一朵腊梅的瓣。
孩童的涂鸦她见多了,可没有一副像是这般。
看着像是大人画的。
不过成年人,蹲下身子在门柱下边画这个干啥?
秦青缩回手,不再推门,绕过去,过垂花门回自个儿屋。
“秦青下班啦?”
“嗯,嫂子,我下班了。”
“小青吃饭了吗?”
“刘大妈,我吃过了,您和刘大爷吃了没啊?”
轻松的打着招呼,秦青来到自家门口。
心情随着距离屋门越来越近而愈发沉重。
感觉回到这个家,站在院外都比待在院内更轻松,更没有压力。
可,还是得回家,还得进去。
低头,深吸一口气。
咦?
秦青往后退了两步。
再揉了揉眼睛,看向刚刚踩着的地方。
又是一朵腊梅的花瓣。
这一次,是出现在自家的墙角。
难道……
是小弟张东帆涂鸦的?
秦青有些不信。
张东帆能画自家窗户底下这个,秦青信。
很简陋,不规整,像个涂鸦之作。
可外面大门那个……
太规整了。
小孩子就算有那个心,也没有那个本事。
秦青工作之前,可是照看张东帆的主力。
张东帆乱涂乱画的本事,秦青没少领教。
小人书摊更是孩子们扎堆的地方。
秦青也没少看到乱七八糟的画工。
突然就有点不踏实。
算了。
别等后天。
明天就先搬过去吧。
多几日少几日也没关系。
实在不行,过完年,再找唐根生帮着想法子。
秦青的计划是明天再回来一下。
后天起就先去蓑衣胡同那边住。
但突然看到了标记,虽然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但秦青也没少被大院大爷和街道办居委会宣传破坏分子的事情。
再加上她本就敏感,现在又怀了孕,很在意她和唐根生的生命结晶。
一惊一乍也就能够理解。
秦青重新吸了一口气。
她决定今晚就跟公公爹和婆婆说一声。
明天就去‘值班’,过完年回一趟娘家,不挨到破五就不再回来了。
压力大,心情不好,现在更是心神不宁了。
留,还不如抓紧走。
推门进屋。
张东帆坐在桌前,吃的满嘴流油。
婆婆在旁边用筷子夹鸭肉,给小弟张东帆卷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