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你一直在与我拖延时间,原来是有此依仗。”
张远眯起两眼,盯着顾安。
“你以为,如此你便能逃脱此地?”
顾安拍了拍身上的焦灰,笑道:“你早就看我拖延时间,却又如何?”
“怪只怪你本事不够。”
“校尉大人,我看你武道高深,我西州之地虽有不少俊杰,但能与你相比者也是寥寥,”
“你也说了,你亦曾有天骄之姿,却又如何?如今以猪狗牛马事人,”
“此番无功而回,张若之会如何待你?”
“以张若之脾性,恐怕你向他摇尾乞命,也难保性命吧?”
“你说顾某不识时务,你倒是识时物,可你当真还是你吗?”
打架可能打不过,但打嘴炮,顾安自问一生不弱于人!
“……”
张远果然被他说得沉默不语。
足见他并非心如止水。
如此人物,为张若之所用,虽是名门望族,但张若之那等人,高高在上惯了,岂会真的将他当人看?
这不是身事明主,建功立业。
这是做牛做马,枉费一身本事。
怎会全然甘心?
张远终究是心志坚韧。
片刻间,他便已心神渐定。
至少表面是平淡的:“顾六,你是个人物,若你愿意去给大公子赔罪,从此为大公子驱使,”
“张某愿为你说情,以往之事,一笔勾销,”
“有大公子在,以你的本事,你的出身,再非桎梏,日后前程无量,远在我之上,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哈哈哈哈!”
顾安大笑:“荣华富贵?”
“摧眉折腰,卑事权贵,我还不如啸居山林,做一田舍郎,得享一时自在。”
“你倒是有大好前程,可顾某怎未见你笑过?”
张远双眼微闭:“既如此,那也不必多说。”
“今日,你若能生离此地,张某从此对你退避三舍。”
说完,转身就走。
顾安也笑道:“好,那便等着。”
当下,两人都没有动手的意思。
因为彼此都知道,既然双方都出动了军兵。
那也只有在战阵之上决出胜负。
要不然,不论他们是谁活着离开了这个地窟,都不可能活着闯出军阵。
张远也没有想着趁上面分出胜负前先要了顾安的命。
他得上去指挥军阵,没有他在,带来的人数虽多,也未必能在兵家大阵之下占得便宜。
没有时间在这里和顾安纠缠。
顾安倒是不急。
别人将兵家大阵秘而不传,除了自己外无人能指挥。
但他在操练之时,便经常假手他人。
无论白六六,还是谢灵飞,都有指挥兵阵之能。
张远离去,剩下的几个指挥使面面相觑。
朝顾安尴尬一笑,也迅速跟了出去。
如今形势未明,倒是不敢再开罪顾安。
苏小小此时惊魂甫定,走了过来,担忧道:“你不上去看看?”
顾安道:“兵家杀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等着吧。”
苏小小心中焦急,却也不好催促他。
不多时,一阵厮杀之声便隐隐传来。
即便这里是地下,也未能完全隔绝。
足见厮杀极烈。
不过,这阵厮杀也没有持续多久。
声息便已渐渐减弱。
顾安深吸一口气,说道:“走吧。”
不多时。
几人重新回到地面。
此时,长生观周遭已经完全变了个样。
原本已经倒塌的长生观,此时更是难见一点痕迹。
连同草木,似乎都被一柄巨大的利刃犁了一遍。
变成了一块平地。
一股铁血肃杀的味道,仍在空气中凝而不散。
尸体遍地都是。
血流成泊。
除了对于金戈阵的信心,眼前情景也是顾安不愿上来的原因之一。
他怕自己心软。
杀人他杀过,可是沙场争战,他只在稼轩胜境中,辛稼轩的人生幻境中见过。
当真经历之时,他未必能忍住。
此时,厮杀已经停止。
张远带来的四营军兵,早已折损过半,退守一边。
个个神色惊惶。
另一边,是阵形仍旧井然有序的白屋庄四百军兵。
不过,此时已经不足四百之数。
金戈阵虽强,终究不是完整。
人数差距也在这里,想要不减一兵一卒便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