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妄想。
“兵家大阵,果然名不虚传。”
张远此时手持一杆断枪,枪身拄地,披头散发,身形有些摇晃。
“谢灵飞,没想到,小看你了。”
军阵分开一道,谢灵飞从军阵中走出。
看了眼远处走来的顾安等人。
笑道:“小看我?你们是小看了顾六。”
“什么意思?”
张远一怔,旋即省悟,转头朝顾安看来:“是你?!”
不等顾安回答,便惨然一笑:“好,好,好……”
“你藏得好深啊,本以为已经足够高看你,没想到……所有人都走眼了。”
“果然是天骄……我不如你……”
顾安走到阵前,看了眼一众军兵。
本来这些人还很稚嫩,这一场杀伐,却都添了几分铁血之意。
只是……
一眼扫过,他便知道死的人不到一成。
两军对阵,这本算是极低的战损。
但顾安却心痛得很。
终究是朝夕相处了这么久,有些还是白屋庄的乡亲。
怎能无动于衷?
转过身,面无表情道:“你未必不如我,只是你心气已失。”
“如何?你还要再战吗?”
张远闭上双眼。
片刻,才睁眼道:“你赢了,走吧。”
“走?”
顾安还没说话,谢灵飞便怒道:“哼!事到如今,你以为还是你说的算?”
顾安心中难平,他又何尝不痛?
在白屋庄军营,谢灵飞也一样是和这些军兵同吃同住。
如今损失这许多人,他恨不得将这些人全都杀了。
张远淡淡道:“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他转身朝几个惊魂未定的指挥使,和已经士气丧尽的一众军兵,大声道:“尔等听清楚了!”
“今日之事,乃顾指挥使查获慈心会勾结妖邪,掳掠人口,犯朝廷禁令,偷炼邪药!”
“顾指挥使率麾下亲兵,亲冒矢石,捣毁贼巢!”
“扬我折冲威名,于百姓有功,于社稷有功!”
“此间诸事,尔等一切皆听顾指挥使安排!”
众人一听大惊,更是不知所谓。
不解张远为何如此。
便只当他是迫于形势,对顾安服软。
下一刻,却是个个瞠目结舌,包括顾安。
因为张远说完这几句话,便突然举掌,反手朝自己头颅拍落。
霎时头骨迸裂,血光溅射。
轰然倒地,绝了气息。
“这……”
谢灵飞快步上前一探。
回头看向顾安,满脸震撼:“死了。”
脑浆迸射,这般情状,显然是死得不能再死了。
顾安也是心神大震。
“这……他怎会……?”
苏小小来到边上,看着眼前一幕,惊疑不定。
顾安沉默片刻,才有些涩然开口:“或许……他是早就厌倦了如此苟活。”
虽说张远与他是对立的,但此时他也并没有什么高兴的心情。
他忽然觉得张远和自己有点像。
或者说,是像自己的另一面。
每个人都有多副面孔。
顾安也是。
当初初觉醒之时,如果有个机会,让他投靠权贵,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向上爬。
那时他急于摆脱困境,摆脱贱户的无力。
只是他运气好,得了面镜子。
往后的种种抉择,也都幸运地得到好的结果。
如今也有了几分选择的余地。
张远是个人物,也有能力。
虽然选择了卑事权贵,但心气却还没有完全磨灭。
否则,这一次他的失利,虽然必定会被张若之问罪。
但以他的能力,也未必没有别的选择。
实在不用如此极端。
突然。
仍处于震撼中的众人,被一阵急速接近的马蹄声惊醒。
苏小小最先露出喜色。
很快。
众人便看到了一行十数骑。
当先一人,顾安认得。
是当初有过一面之缘的方叔望。
他身后一骑,是个双臂奇长的瘦高青年。
正是许久未见的白得志。
“这是怎么回事?”
方叔望面如黑铁,骑着马缓缓地走来,扫视着场中情形。
到处是血泊,遍地尸体。
还有千余手执利刃,显然是煞气未散的军兵。
他却视若无睹,独骑缓行其间。
“